车室灯很亮，但绝不刺眼，内饰线条充满力量，不会直来直去，副驾驶位置的座椅看上去很舒服。
车内不断飘来香味，大概是柑橘味儿。
女人整理下衣领，她的脸型与身材都完美到了极致，就像是画中才存在的人物，此刻她已经将墨镜取下，眼神中有一种从没上过班的人才有的轻松。
“你没认错吧？”黎信问。
“你叫黎信？”
“是的。”
“上车！”
跑车的底盘很低，黎信深吸一口气，矮着头坐了上去，凭着直觉将车门向下拉，关闭车门，车门比他想象中要重。
座椅整个将他包了起来，舒服极了。
他知道自己不会忽然出现一个有钱的亲戚，妈妈也不会发财，否则没必要这把年纪拖着甲状腺病兼职滴滴来还爸爸欠下的贷款。
女人扬起嘴角，将一瓶金属罐水递到黎信的面前。
“谢谢。”
黎信打开喝了一小口，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不问我是谁？”女人笑着说。
“不问。”黎信没敢看女人的眼睛，因为车里的柑橘香水已经让他有些迷乱了。
“有趣。”
绿灯亮了。
女人笑了一下，紧踩油门，轮胎极速摩擦柏油路面，声音刺耳，味道刺鼻。
心跳加速。
迈凯伦如出栏的红眼野牛，冲射了出去。
锐利的引擎声瞬间响彻大街小巷，引得路人侧目，即便是淮海路，这种级别的跑车也并不是随时能见到。
女人眼中满是今晚的夕阳，对于要做什么，心里早有打算，身边这个男孩，她果然没看错。
五分钟后，路口红灯。
迈凯伦停在斑马线前，阵阵声浪引来无数目光。
“想来点刺激的东西吗？让你的生命不那么….”女人措辞了两秒，以好似疑问的口吻说道，“乏味？”
“违法的事不干。”黎信斩钉截铁地说。
“违法？哈哈哈…放心吧，这事很危险，会丢命，但不违法，所以...你胆子大不大嘛？”
她太会撒娇了。
交通绿灯开始闪，斑马线上最后一波行人加速了脚步，已经有些车挂上了挡，缓缓向前滑行。
黎信正呆看着穿越斑马线的路人，他捉摸不透这女人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嗯，她从哪儿来的自己也很好奇。
正当黎信琢磨这经典哲学三连的时候，女人突然狠踩下油门。
迈凯轮疾速冲了出去，车前五六行人慌张得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酿成一桩惨剧。
黎信心想坏了，这女人是个疯子？临死拉他当垫背的？欠银行钱太多还不上了？
他死死瞪大了眼睛，心脏好像被恶魔捏死在手心一般，窒息，绝望，却也有一种毁灭的，近乎绝望的刺激。
妈的，我的人生，就这么被毁了？
算了，这种人生，不过也罢。
可就在迈凯轮即将撞到行人的一刻，行人忽然消失了，或者说迈凯轮直接跃过了这个空间，直接跃到了行人的后面。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种解释，也并不重要。
总而言之，一切平安无事，他回头看去，行人就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照常散布在繁华的街头。
绿灯已经变亮，行人和汽车都穿梭自如，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发生。
汽车安稳行驶在马路上，偶尔逆行，一定全速。
声浪如雷依旧引来阵阵回眸。
直到黎信恢复意识，接受了方才的现实，那不是梦。
迈凯轮已经开上延安高架了。
入夜，细雨粘稠着霓虹，飘落在迈凯伦的碳纤维车身上，远处高楼航空障碍红色灯一闪一闪，一对恋人拥抱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久久不舍分离，或是犹豫要不要进去。
“小弟弟，你感觉好点了？”
黎信感到背后的冷汗已经被捂热了，整个人跟座椅粘在了一起。
刚才仿若一场惊人的恶梦。
“再喝点水吧。”
黎信这才感觉喉咙发干，他打开水，猛喝了一大口。
“你是什么…人？”他盯着女人在方向盘上不断轻拍的白皙的手。
即使此刻的迈凯轮已经调转了车头，像正常的车辆一样行驶在规定路线上，可黎信还是心有余悸，他知道刚才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
不知多少次危险即将发生，可却总是能在悲剧之前的一秒内相安无事。
视线移动，黎信紧盯女人姣好轮廓的脸。
此刻，她偏头靠在车窗上，向外欣赏着城市的夜景，双手离开方向盘，撩拨耳边柔顺的发丝。
而迈凯伦如自动驾驶般超越路线上的所有汽车，一切都完好无缺。
“你们的文明，不过是一个偶然。”
“这宇宙啊，就由无数个偶然组成。”
她说道，转头看向黎信，眼中闪着雾蒙蒙的霓虹光。
接着猛打方向盘，车子开入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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