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站起身,向着陈老夫人躬身行礼:“阿宁知世人对女子之偏见。那些人将自己放在高处,便以为真的到了高处。为了证明,才将目光转向弱者。”
“自古,女子便被放在低处。他们便将矛头对向女子,为其制定规矩,显示自己的不凡。可他们忘了,他们是由女子孕育,女子本就应该站在高处。且,那些人中不乏女子,是她们看低了自己。阿宁以为,除了自身,无人可以看轻自己。”
谢潇站直,目光灼灼的盯着陈老夫人,道:“潇,知世俗之偏见,如山崩地裂,似波涛海啸。前行之路,荆棘遍生,潇,不惧。蜉蝣亦可撼树,潇,愿做先行之大鹏,劈波斩浪,乘风而起,扶摇直上。潇愿附先人之路,扬朱雀之魂。士为知己者死,潇,亦然。”
谢潇语气坚定,表明着自己的决心,不会因旁人之眼光而退后半步。十几岁的少年就该是这般,志气高,意气狂,充满坚韧与信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陈老夫人脸上满是欣慰自豪的笑容,她这外孙女呀,该翱翔于九天,去实现自己抱负,而不是拘于后院,与旁的女子为了夫君争风吃醋。
陈老夫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若是你重建朱雀营,那你父亲定然让你全权掌管朱雀营,处理营中事物。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一营之主将须看的比旁人长远,考虑的比旁人更多,眼光独到,善识人才,这些都只是你须得拥有的,有你祖父与父亲珠玉在前,我便不一一列举了。”
话锋一转,陈老夫人便指出了谢潇身上的不足:“但你心性不够坚定,方才下棋之时我不过提了一句你父亲来了信,你心便乱了,因此烫了舌头,也算得了个教训。若你身为将领,心性如此不坚定,左右摇摆,延误了军情,耽误了时机,让你失去千万士兵而得教训吗?那太贵,你学不起。”
“我会改!我亦会学!”谢潇拔高了音量,目光坚定的看着陈老夫。
陈老夫人也不愿泼她冷水,可这些都是她如今所要面对的问题:“孙子兵法谋攻篇中对将者是如何说的?”
谢潇思索了一会,答道:“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陈老夫人点点头:“是了,你明白这句话,明白这其中要害就好。旁的我也不多说。”
谢潇目光跟随着自家外祖母走到门前,推开大门站立,她也跟着走去在她身旁站定。
陈老夫人扬头示意谢潇往门外看,说:“你看这院子里的玉兰,刚种下时小小一棵,我与你外祖父悉心照顾,有次差点因一场大风连根拔起,后来府中花匠说,这树不是花,万不可养护太好而让根浮在表面,隔些时日浇水施肥便好,让它自由生长,让根狠狠的扎在泥土中,如今也不怕刮大风了。”
谢潇抬头,看着院中的玉兰树。正巧风吹过,树上的花苞像在对她点头,她一定行的。
“如今,你便是那玉兰树,你父亲就是那花匠,你可明白?”
触龙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谢潇明白陈老夫人之言,如今自己便如那颗玉兰树,自家阿爹便是那隔些时日才来一次的施肥人。他们放任自己去经历风雨,独自成长,若是受了伤,亦有他们做后盾。在她陷入死局时,他们也会给她指明方向。
“阿宁明白。”
“明白就好。”陈老夫人笑着看向谢潇,眼里满是欣慰与慈爱,说,“你既明白,也下定决心,那便放开手脚,着手去做。”
谢潇双手抱拳,对着陈老夫人恭敬的行礼:“请外祖母指点。”
陈老夫人嘴角上扬:“太公曰,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一合一离,一聚一散,阴其谋,密其机,高其垒,伏其锐。士寂若无声,敌不知我所备。欲其西,袭其东。”
“孙子亦言,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陈老夫人转身,面对着谢潇说,“如今你要做的便是知己,先知己军,再知底敌军。但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要说服你父亲。”
谢潇点头:“一者阶于道,几于神,我定会说服父亲,而后知己。”
陈老夫人看着谢潇,眼中是化不开的慈爱与欣慰。我的小阿宁啊,快快成长起来吧。祖母愿你心想事成,事事顺遂。
谢潇心中也多了一分底气,也有了说服父亲的章程。
祖孙二人相识一笑。
微风吹过,玉兰树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谢潇试探着开口,问道:“那外祖母可知,这朱雀令牌如今在何处?”
陈老夫人宠溺一笑,屈起二指敲了她一下:“你呀,知道得寸进尺了。”
谢潇心下了然,拉着陈老夫人的袖子撒娇,求着她将朱雀令的下落告知自己。
“若是没错,应当在你祖母那处。”
谢潇心中疑惑,为何会在自己祖母那处?但转念一想,凭着高祖皇帝与太皇太后对祖母那架势,加之先帝视自家祖母为亲妹,倒也说得过去。但重视程度依旧超出谢潇的想象,皇后暗卫也给了自家祖母。
谢潇祖母,启国的未央大长公主,名唤季莞,父亲不过皇家宗室的一个世子,关系算起来还挺远,若是真要说有什么关系,大抵便是季莞的曾祖父与先帝的曾祖父是兄弟,还不是一个母亲的那种。
谢潇也没有多问,只是暗自记下了,要早日向祖母说明情况,让她将朱雀令给自己,祖母应当会支持的吧。
……
到了晚间,陈府便热闹了起来,今日是陈老夫人生辰,虽说不是满十,但还是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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