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教殿。
洗漱更衣完毕的郭元振,茫然地换上一身绿袍,向太子、世子行礼。
郭元振不是啥好人,但知道好歹。
同年左贤叔在极力拯救自己,太子却极度嫌弃自己这种名声不好的人,只有世子毅然拦截囚车。
但凡李恒慢一点,郭元振都可能在台狱里鬼哭狼嚎了,膝盖跪碎瓦都只是御史台不出名的小手段。
“世子,下官有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的罪名?”郭元振眼里依旧有几分不羁。
“私铸铜钱、贩卖人口,单独挑哪一条出来都够着流放了。”李恒笑了。“你不是个守规矩的人,正好我也不守规矩。”
李贤拍着额头,竟无言以对。
郭元振桀桀怪笑:“那我要是夺了太子右卫率的权柄,不犯错吧?”
李恒不屑:“就这?”
郭元振终于收起怪异的笑容:“我真的惹出大祸来,世子能保我家眷吗?”
对于自己的一条烂命,郭元振是不在乎的。
有贵人愿意为自己的肆意妄为背书,郭元振还是感动的。
士为知己者死,他的一条烂命就是为世子铺路,也挺值得的。
“我活着,你的家眷就必须活着,除了自然的老、病,没人能加害。”李恒郑重承诺。
郭元振大笑施礼,表示臣服。
李恒在承诺里加了免责条款,听着有些奇怪,却更真实了。
反而是那种胸脯拍得山响的人,是世上最不可靠的
强行将郭元振塞进太子右卫率,李恒其实有一定的想法。
影响得到东宫主要武力之一的太子右卫率,李贤这太子才不是跛鸭太子,说话多少有人听。
凭借武力不能为所欲为,但能让别人耐心地聆听李贤说话。
话说大唐的太子,权力一届比一届低,真不是啥好事。
想想隐太子李建成、废太子李承乾,啧,哪怕没有真举兵,至少人家有这能力、想法,不像活爹李贤,令不出东宫,嘛玩意?
郭元振心满意足地踏入太子右卫率,据说里头响动很大,侍医都跑去救治伤员了。
还好,郭元振下手有分寸,都是些皮肉伤,不伤到筋骨,但下手的位置格外刁钻,让侍医笑而不语。
看了一眼左贤叔,李恒微笑:“司直跟郭长史的同年交情很深厚嘛。”
左贤叔叹息:“六年前,我和他意气风发,发誓要在科考时出人头地。”
“他十八,我二十,正是年少轻狂,又是两代官员之后,狷狂一些也正常,难免得罪了一些人。”
“于是,一些同来科考的士子设计在坊内十字街围堵我二人,他一人凭一根木棍,打伤了十五人。”
李恒笑容满面:“司直呢?”
左贤叔露出骄傲的笑容:“下官就差远了,才打了三个。”
共患难的人,交情自然格外深一些,左贤叔甚至知道郭元振纳了个原籍新罗的妾室薛瑶。
郭元振的不法,与他官三代的身份也有点关系,在他们眼中,律令的威慑力没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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