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拖拉着自己的肠子,微笑着把地上仍在昏睡的人一一拧断了脖子。
“咔吧……咔吧……”
脖颈脆断的声音在重新静谧的正殿里格外的响脆,林麒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
“女尸”微笑地看着慢慢抬头的林麒,声音却带着惊讶:“你,想杀我?”
她抬起被染红的手遮在嘴边,轻笑道:“可我已经死了,你要……怎么杀我?”
林麒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
“呵呵……”轻笑声打断了林麒的话,“女尸”说道:“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往生香比你想的恶毒的多!若是那赵家的公子哥不给你解毒,这会儿你也死了。死得安安静静,像睡着了。”
“女尸”捡起枯藤上人手边的借魂灯,低头看看无处可放,干脆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腹腔,继续说道:“你可以当这一切都是梦,等到天亮,回家洗洗睡一觉,醒来时,一切还是你熟悉的样子。”
“女尸”说完走向正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微微偏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沉默的走了。
透过大开的门扉,林麒看到天空中乌云刚刚消散,半月洒下清辉。
忽地一股凉风吹入正殿,吹熄了灯烛,卷走了些许的血气味道,连带着往生香的香味也淡了。
林麒扶着门边坐在门槛上,身后是九具尸体,面前是直通庙外的石阶,他静静坐着,在思考。
“女尸”出了门便没了踪影,想来她的目标只有那借魂灯吧,杀枯藤上人也只是顺手。
赵典死了,死在阴毒的枯藤上人手下,死在闻所未闻的寄血咒下。
阴险狠毒的枯藤上人死了,二十年的谋算,以身做饵的手段,防不胜防的招式,可他还是死了,被自己杀死的女人拧断了脖子。
人上之人,仙下之仙?呵!被杀一样会死!
林麒借着月光回头看了看那些枉死的人,他们像是牲畜,因为有用,所以死了,这一晚,没人把他们当人!
林麒扶着门边起身回到了黑暗的正殿,忍住心中的不适,将地上的尸体摆成一排,而后伸手扯下梁上的红绸为他们盖好,希望他们安息。
他背起赵典,拖着地上的枯藤上人离开了正殿。
“女尸”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看着林麒的所作所为,再次挂上了没有温度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本想提醒他,但如今看来,他除了勇气可嘉之外,好像还有些脑子。嗯……还有些情义。”
月光下,“女尸”几次腾跃便远离了五藏庙所在的街道,趁着夜色离开了环山镇。
环山镇,顾名思义四面环山,仅有一条南北贯通的路连接着外面的世界。
四面的山也各有其名,东方小龙山,南边睡鹰岭,西方盛月山,北面断蛟峰,四座大山首尾相接,连绵数里。
“女尸”即使拖烂了肠子也没有停下脚步,几刻钟后,“女尸”钻进了断蛟峰上的一处狭小的山洞。
方一进入山洞,“女尸”便直挺挺地拍在了地上。一只素白的女子手掌从黑暗中伸出,在尸体的后颈处捏出一根肉眼难辨的银丝,随着银丝抽出,女尸的脖颈与后脑处显露出数行晦涩难辨的咒文。
“这代身术果真好用。”女子说话间屈膝下蹲,绯红色的短裙难以遮盖圆润修长的白皙大腿,光滑的小臂上戴着层叠环绕的金丝圆环。
她毫不在意面前尸体的可怖死相,伸手从女尸的腹腔中掏出了借魂灯。
冰冷黏糊的体液混着残留的血从她洁白的手掌滴落,她甩甩手,将借魂灯举到自己的眼前。
她的面上遮着黑色的轻纱,乌黑顺滑的头发用木色的发簪在头顶盘成发髻,黑色的眼眸水润灵动,她的眼角擦着浅紫色的眼影,身上衣装皆由绯红色的轻纱围成,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魅惑非常。
借魂灯在她的掌中亮起的却是乳白色的光芒,亮度比之在枯藤上人手中更加明亮,也更加的柔和。
端详了一会儿,女子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得意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五行精气,这下万事俱备,只待‘折仙’了。”
另一边,林麒背着赵典,拖着枯藤上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一个小院。
赵典与自己一样,都是孤身一人,只不过他其实有家,而自己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罢了。
林麒卸下赵典,松开枯藤上人,蹲在枯藤上人的身边翻找起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些东西——半截金属链条,两本书,两瓶药与四块金饼,除此之外还有些散碎银两。
他带回枯藤上人并不仅仅是为了摸尸,更多的是为了让官府忌惮——五藏庙的死尸必然会被发现,而这等杀人的手段定然会让官差联想到传闻中的上人境,如此一来,他们便不敢深查,不然自己这个替罪羊是躲不过的。
不过以防万一,自己还是要趁早离开环山镇。
林麒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将翻出来的东西放了上去,两本书一本封皮已经破烂,而另一本名叫《感应箓》,保存的极好。
他点上蜡烛,翻开了书封破烂的那本,其中内容驳杂,说是枯藤上人的个人记录更为合适。
草草翻阅一遍后,林麒闭上了眼,在脑海中整理着从书中看到的内容——枯藤上人,本名古藤,山远县人,幼时在山中避雨,从一具洞中的干尸身上找到了这本《感应箓》,他有些天分,凭借此书成功感气入道,成了一名修士。
二十年前,游历环山镇,发现了五藏庙的玄机,得到了名为《五行替命祭》的一种外道仪式,决心借此突破真人境。
余下的都是些流水账,劫了多少财,害了多少命,诸如此类,令人不耻!至于借魂灯的来历只字未提,像是在刻意隐瞒。
根据枯藤上人自己的记录,结合今晚的见闻,林麒推断:
借魂灯应本就属于那具“女尸”背后的操纵之人,枯藤上人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枯藤上人虽然留了一手,但是他算错了。赵典不是真正算计他的那个,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赵典为什么会出现?枯藤上人杀人取脏的标准是什么?这些他还猜不到,也没有头绪。
简单整理了下思绪,睁开眼才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林麒脱下一身的脏衣服,将自己泡在了冰冷的浴桶当中。
借助冷水的刺激,身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
林麒翻开了拿在手上的《感应箓》,这可是枯藤上人迈上修行路的契机,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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