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培烽得知天魔教对陈知守和燕南雀下达“人魔追杀令”的时候,已经是追杀令下达的第二十九日。

在收到消息后,他没有立刻动身前往陈知守所居住的院落,担心自己是否也暴露了,被有心人盯着,从而找出陈知守所在,很是谨慎小心。

直至三天后,他才找了个机会,独自来到院落外,敲响了木门。

“陈兄。”

见陈知守安然无恙,胡培烽松了口气,随后将此事告知,末了道:

“陈兄,胡某对天发誓,此事绝非我等泄漏出去!”

“五天前燕南雀曾来过,已经将此事告知于我。”陈知守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燕少侠来过!”胡培烽心中一惊,随后就是深深的感叹与敬佩。

对方早就离开了白云城,居然在人魔追杀令下重返白云城,换做自己,何来这等胆量与魄力,最可能得选择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想办法通知一声。

不愧是一诺千金,日夜奔袭救人的侠客。

“他人呢?”胡培烽猛然回过神来,望了望四周没见对方身影。

陈知守也坐了下来,“他走了,当天夜里就走了。”

“为什么,躲在白云城不好嘛,外边这么危险?”胡培烽紧张起来。

“人魔追杀令”是魔门针对于“开窍境”武者的通缉,允许开天境以下任意武者出手,近百年来有过两次:

一位是天峰山庄的少庄主,一位是衡水派的大师兄,最终两人都被杀死,前者为期三个月,后者五个月,都没有超过半年。

陈知守淡淡道:

“他是游侠儿,不是笼中鸟。”

胡培烽表情错愕,低语重复几遍,默默握紧了拳头。

半晌过后,他抬起头,见陈知守一脸淡然,没有丝毫紧张,话到嘴边,不由咽了下去。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道:“陈兄也准备离开白云城?”

“不错,再有五日就出发。”陈知守点头道。

若非打算将蛟蟒剑以精血温养完毕,以稳妥行事,他早就离开,胡培烽今日也寻不到他。

“胡兄,天魔教能以血占算出我与燕兄,你等可能也在算中,平日里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离开白云城。”

正如之前燕南雀所说,白云城有护城大阵,有不少开天境的强者坐镇,邪魔外道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杀戮,何况胡家还是城内四大世家之一,实力强大。

“我省的。”胡培烽点头,“我已经告诫小妹和历飞羽,近期不准离开白云城半步。”

此番回白云城两个多月来,他已经从周卓然离世的悲伤中挣脱出来,下定决心刻苦修行,不让旧事重演。

期间,他想起众人在客船上的闲聊,欲打算出城去龙角山转转,寻觅传说中的龙蛇剑,但不曾想出了眼下这般事情。

他轻叹一声,而后想起一件事情来,忙道:

“对了陈兄,你是否还记得,官道上那几位从衡州逃过来的恶徒,他们接了神秘之人的委托,袭杀安家老小的事情?”

陈知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可有发现?”

“不错。”胡培烽颔首。

怕陈知守不清楚其中大概,他颇为详细地说道:“安家,指的是我白云城安顺镖局。

“三个月前安家接了趟镖,去往洛城,途上被人给劫走了,领头的安家少家主也不知所踪,安家为此赔付了好大一笔钱款。

“过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有风言风语传,安家监守自盗,那趟镖护送的乃是北河宗的传承至宝。

“同时,城中有人发现,安家的嫡系一脉,早已人去楼空,剩下的都是旁系支脉子弟。”

说到这,胡培烽考虑到陈知守疑似隐世宗门弟子,不了解北河宗,又补充道:

“北河宗被收录在天机榜第一百九十二位,掌握多门二流顶级功法,但在三百年前神秘消失,至今世人都不知道其中缘由。”

多门二流顶级功法,对于安顺镖局这种安居一城之地,勉强称得上是四流,乃至不入流势力的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机缘。

剑走偏锋,不足为奇。

“不过我好奇,为何会让安家来押镖?”陈知守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

“或许就是想借此达到掩人耳目地目的。”胡培烽随口猜测一句,“如今安家去往洛城的那条路上,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搜寻,个个都是心怀幻想之辈。

“若陈兄五日后想南下,去天运城周遭历练,记得要避开。”

从白云城一路南下,途径洛城,再往南七百多里,就是伏州三大主城之一的天运城。

若一路快马加鞭,一个月内就能赶到。

‘避开会不会显得太突兀,混入其中或许更好些。’陈知守念头起伏,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点点头。

送走胡培烽后,陈知守没有修行,就这么干坐在床上,等待可能的袭杀。

这倒不是他不相信胡培烽,而是出于小心。

红彤彤的大日跃上苍穹,释放出光与热,照亮山川万物。

一夜未眠的他,并未感到困倦与不适,反而有些亢奋。

调息片刻,陈知守先以精血温养蛟蟒剑半个时辰,接着也不练功,推门而出,右足轻轻一点,离开了院落。

他提着剑,走过横跨秦水之上的明月桥,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白云城城北,一处府邸的偏房内。

一名着华贵锦袍的青年惬意的躺在竹椅上。

椅子旁,站着一名十五六岁的俏丽侍女,手里拿着蒲扇,一下一下扇着。

“那陈知守如何?”青年闭着眼,语气平和道。

竹椅一侧,一名单膝跪地的中年汉子额头泌出汗水,也不敢去擦拭:

“回大公子话,我们听您的吩咐,没有动手,而是一直等待,观察……”中年汉子老实回答,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回忆起昨夜的情况。

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院落,在他们的感知里,如同一张张开的森然大口,一进去就会被吞吃干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对方很强,属下不是对手,请公子责罚。”中年汉子低下脑袋。

“责罚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派你去打架、杀人的。”青年依旧闭目躺着,语气未有改变。

“再说,人跟丢了有什么关系,我墨家做的就是情报生意,只要他在白云城,我就能找出来。”

他抬起手,摇摇指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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