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似火,月色如水。

屋顶之上,唐柔柔眯起眼睛,看着迈步走来的紫霄派青年,嗓音清冷:

“我不记得说过,我答应了。”

秦宁步伐沉稳,神情肃穆,月色下观之,如同供桌上的神像泥塑,而此刻眼中流淌出的疑惑,才让他显得鲜活。

“我找不到你拒绝的理由。”

他眸光低垂,手中长剑斜指下方:

“这间客栈里面有你想要找的人,我已经下令封锁,不会放跑任何一……”

“哐!”

然而,未等他说完,有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

“人……”秦宁嗓音低至不可听闻,眸光转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恰看见一道身影跌落下去,另有一人踩中此人腹部,如猿猴提纵攀援,遁入夜色。

“当!”

秦宁长剑一抬,以剑身挡住一枚暗器,有银铃般地笑声在耳畔回响:

“你不是说,不会放跑任何一人,怎么……”

话说一半,唐柔柔猛地右足发力,身子斜往左前,避开一道斩来的剑芒,笑道:

“怎么,风大闪了舌头,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你们这些宗门子弟就是这般高高在上。”

她左闪腾挪,飞速靠近,右拳紧握,体内真气奔涌似江河,隔着半丈的距离,便霍然出拳。

“啪!”

一道清晰如同炮竹的声响,空气骤生波纹。

倏尔,秦宁顿感身前狂风大作,刺出的长剑像是一株草,左摇右晃,难以控制。

见此情景,他低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气沉如山,同时左掌前推剑柄,让其如箭矢般射出。

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剑,唐柔柔忽地止住攻势,身子跃起,如蜻蜓点水,踩在剑刃之上,借着飞剑之力,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而她原本地落点处,秦宁猛扑而下,一拳将瓦片轰成齑粉,淡淡的紫雷,于坑洼处稍纵即逝。

此拳,正是紫霄派两门二流筑基功之一的“紫雷七击”!

秦宁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青裙女子,语气一改先前的平淡:

“不知姑娘来自哪里?”

“何以见得我不是天丰城人士?”唐柔柔脚踩长剑,似笑非笑道。

“天丰城境内,没有哪一世家,哪一门派,能与我紫霄派抗衡。”秦宁平静解释,“而你不同,你境界比我低一筹,却与我实力相当。”

听闻此言,唐柔柔一脚将脚下飞剑踢向秦宁,白皙修长的五指一根根向内,握紧成拳,轻笑道:

“七窍很强吗?过来,让我打死你。”

…………

客房内。

陈知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此时此刻,从屋顶上方传来的打斗声已经逐渐远离,但尚未平息,很显然双方战况焦灼。

‘之前有淡淡的雷音,加上如此肆无忌惮的交战,却无人阻止,其中一人应该是紫霄派门下。’陈知守心思活络,谨慎分析。

少顷,他转身看向房门处,有人拦在那里。

对方声称自己是紫霄派的弟子,告知陈知守不能离开房间,说是有恶徒在此,要保护他们的周全。

对此,陈知守是一点不信。

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大概率与自己无关,但他经不起查!

可以想象,等交战结束,就是挨个搜查和盘问。

——见识过真武道宗戒律殿盘问的方式,陈知守不认为能瞒得住,毕竟有紫霄派的弟子参与其中,会很重视。

虽说自己击杀李家二公子,是因为对方想杀他,但一个来历不明地普通武者,一个百年世家的嫡系子弟,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重要的是,自己身怀顶级和一流两门筑基功,又无靠山,倘若被紫霄派拿住,后果不敢想象。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陈知守叹了声,心念坚定起来。

逃,必须得逃,不能束手待毙!

他看向窗外,搜寻着潜伏在暗处的守卫。

先前屋顶上爆发战斗的时候,就有人破窗逃走,当时就有人追了出去。

月华洒落,树影深深,阴影难辨。

陈知守未开眼窍,看了好一会,才发现两人藏在暗处,而剩下的不知还有多少。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惊呼声突兀地响起:

“走水了!走水了!”

几道人声之后,更响起“轰”的一声巨响,四周顿时乱了起来,有身影纷纷从阴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急急赶去。

陈知守心中一喜,抓住机会,忙翻身越过窗沿,往下跳去。

也就在他逃走的几息后,房门被打开,那人见房内空无一人,当即大喊道:

“这里有人跑了!”

门外走道间,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客栈后院,陈知守健步如飞,往前跑去。

忽地,他瞥见左前方有一人冲出,右拳蓦地握紧,迎了上去。

拳印落下,那人立刻倒飞出去。

陈知守不敢耽搁,亡命逃窜。

他清楚,当跳下窗户的一刻,自己便是紫霄派口中的“恶徒”了。

要么死在这,要么逃出去。

还真有恶徒啊……陈知守脑海中油然冒出这般想法,同时一拳打出,将来袭者击飞。

他并没有胡乱的跑动,是根据悦来客栈的后院布局行动。

——因为在进入客栈的时候,就预感到心神不宁,他便利用下午的功夫,将悦来客栈逛了逛,细细想过最佳的逃生路线。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渭水自西往东,穿城而过,本只途径悦来客栈的前门,但为了紫霄派开辟了河道,引渭水河灌入,让原本笔直的河道,如山间小路,七拐八绕,途径一处处居民区。

陈知守居住的后院,据渭水河道,直线距离有近二十丈,加上一些假山流水,围墙拱门,没有修行过提纵之术的他,只能绕道而行。

“还有两处拱门。”

陈知守心中暗语,在一条回廊内疾驰。

经过一处转角后,他神情一凝,见一名青年站在尽头的拱门前。

他身近九尺,虎背熊腰,一双手掌大的出奇,根根手指上骨节分明,一眼就看得出手上功夫极好。

不过,令陈知守意外的是,对方穿的是粗布麻衣,而非紫霄派特有的紫青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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