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广东已经漂泊十年,有时也怀念当初一起已改变;让这天空将你我相连,怀念你…”

手机震动,铃声响起。

陆恒第一次觉得用了数多年的手机铃声是这样烦人,特别是看到来电显示的是银行催收员,就更烦了。

大半夜的还打电话催收,真他妈敬业。

手机关机,扔到一旁。

天台上。

陆恒从躺椅上支起身子,往嘴里塞了根烟后又往后一躺,余光瞥见发福臃肿的身体,想到方才的电话催收,顿生股烟酒都解不了愁。

今天,他名下唯一的不动产‘星夜酒吧’也被法院强制执行了,他已经一无所有。

不对,他还有一屁股债。

陆恒回想自己这三十年,是怎么从一个小富二代沦落为失信老赖的,只能说一句:“时也,命也。”

1993年,下海经商大潮,年轻且博学的老父亲辞掉公职,卖掉上海的房子,南下到粤省发展…

2000年,老父亲觉得互联网就是泡沫,于是及时抽身出来,避而远之。

2005年,老父亲投资被骗,好在家里拆迁…

2010年,老父亲撤掉了小作坊小米的投资,自己开了个口罩厂…

2013年,老父亲痛定思过,开始炒币,趁着牛市卖了比特币…

2019年年底,年迈且不认输的老父亲忍痛卖掉了一直亏损的口罩厂,经熟人介绍,承包了恒大的期房工程……

生活在他老人家的带领下慢慢步入了卧轨。

而他老人家在背了一身债务后也选择了不拖累家人,从天台下去了。

没走楼梯,也没坐电梯。

起初,陆恒不理解他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后来随着年岁渐长,经营的酒吧入不敷出,赚的还没外债滚的快,突然就理解他了。

深深地吸口气后,吐出薄烟。

他随手摸过身旁的酒瓶,仰头‘吨吨吨’的灌进了肚子里。

陆恒打了个酒嗝后吃力的爬起身子,踉跄的走到天台边,吹着晚风,看着灯红酒绿的都市,突然意识到这万家灯火竟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天台上的风很凉,本就酩酊的他在晚风的吹拂下,醉意更为上头。

或许,我真是孬种吧。

“……”

“……”

“……”

“陆哥,陆哥,醒醒……”

迷迷糊糊中,陆恒被人摇醒了,睁眼望去,惊疑的发现自己居然在饭店的包间里,周边围了一圈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眼熟,很眼熟。

“陆哥,喝多了?”

王赛见他茫然的抬起头,挤眉弄眼的说道:“马上毕业聚会都结束了,你的正事呢?”

“毕业聚会?”

陆恒闻言似是清醒了几分,看着眼前之人,惊疑的问道:“赛赛,你满脸的痘呢?”

他记得眼前之人叫王赛,乃是高中时期连着两年都睡上下铺的死党。

可在他的印象中,王赛这厮是个精力旺盛的手艺人,半夜三更的床老是晃,天天鬼喊上大学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女朋友…

毕竟只有大学才有毕设。

结果这厮大学期间女朋友没找到一个,反倒是自己憋了满脸痘。

“满脸的痘?”

王赛闻言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惊疑不定的嘀咕道:“陆哥,我这温润如玉的面庞,哪来的痘?你不会真喝多了吧?”

“……”

陆恒闻言心头一突,又想到他方才所言的‘毕业聚会’,紧忙看向包间里的其他人,这才发现那股眼熟感来自哪里。

在座的都是高中同学!

不对…

陆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待摸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腹肌后心头又是一突,紧忙掏出手机看了眼。

2013年,6月13日。

我重生回高考后毕业聚会那天了!

陆恒抬头看着眼前的王赛,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其胳膊上拧了一把,见其疼的龇牙咧嘴跳脚,这才确信自己没做梦。

“嘶……你他妈掐我干啥?”

“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不会掐你自己?”

“我怕疼。”

“所以你他妈掐我?”

“哈哈哈哈,赛赛,这他妈是真的!”

陆恒开怀大笑的支棱起身子,两只手捏着王赛光滑的肉脸,仿佛捏住了那段不堪回首人生。

包间的同学见他这般放浪形骸,神色各异,有羡慕嫉妒,有不屑一顾。

“不是,陆哥……”

王赛被他这举动弄的心里发毛,拍掉他的手后略显惊恐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没事,没事。”

陆恒看着自己健壮的身子,全然没有三十岁被酒色财气掏空后的臃肿,嘴角比AK都难压。

“你别吓我。”

王赛见他趴在桌子上睡醒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越发觉得他是喝多了,还没醒酒,紧忙凑过去提醒:“聚会都快结束了,大家都等着你去表白呢。”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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