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一些细微地响动,是林夕的房间传来的。

这个房子已经有了近百年历史了,豪华又陈旧,总有一些角落藏污纳垢。

三楼不像四楼主卧那样设施完善,总有一些隔音不好的毛病,他卧室两边的的两个房间空出来就是为了保持绝对的安静的。

现在林夕住了进来,安静也被打破了。

季怀谦会听到她时不时哼着歌的声音,偶尔还会有深夜时分的低声啜泣,她哭得很克制,但还是不可避免被他听到了。

正如现在,季怀谦不明白林夕为什么会和一只没有灵智的小猫说话,好像它真的能听懂一样。

她作息也很规律,除了来到川城的第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其它时候都睡得很早。

在季怀谦关上台灯的那一刻,隔壁也彻底安静下来,林夕应该是睡下了。

可季怀谦却难以入眠。

眼前是昏暗无光的天花板,厚重的窗帘未完全合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是花园里的路灯映出来的。

他很少有失眠的时候,一天紧密的行程安排将他的精力压榨得一丝不剩,每天晚上几乎是一闭上眼就可以陷入睡眠,然后被梦魇捆绑。

小时候的他常常会害怕,总要在醒来后平复很久才能稳定下来,后来这些噩梦越来越频繁,他已经习惯性的将梦到的事物遗忘。

可那些梦中带来的情绪,恐惧,焦虑,不安……却不能随着记忆消失,而是久久回荡在季怀谦心底。

或许明天他应该去开点药……

季怀谦虽然从来没有吃过安眠药,但是对药瓶并不陌生。他见过,因为安眠药的外观就和林夕房间抽屉里的那些白色药瓶一模一样。

林夕那天没藏好,还是被季怀谦看到了。

她一直靠着这些药物维持自己的情绪稳定。

她白日里那些平静温和的样子,全是强装出来的。

其实她伪装得很好,甚至有时将他也骗过去了。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爱笑,也常常找仆佣们聊天,小栗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当然,前提是季怀谦能够忽略她时不时放空的眼神,笑容僵硬的唇角的话。

季怀谦这一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第二天他醒来时,却没有了以往那种厚重的心悸感。

他梦到了什么?

只记得梦中有一片绚烂落花的栾树。

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林夕无意中问,“那个伯利安学院的音乐大典是什么时候?”

林夕注意到季怀谦只要有一分一秒空闲的时间就会去练琴,他一定是很重视这个大典。

季怀谦喝了一口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今年的夏天。”

林夕撑着脸问,“那时候你应该毕业了吧。”

季怀谦咽下了喉中的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伯利安,但戴琬晴在乎,她在乎一切能让她面上有光的活动。

就像以前戴琬晴带着他去参加星旅的沙龙,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用于社交的场所,她去那只为了结识更多的人脉,她甚至连艺术沙龙的主题是什么都不懂。

出门前,季怀谦回头,“姐姐,今天回来学校接我吗?”

林夕诧异地抬头,“可以吗?你愿意的话我肯定去。”

他当然愿意。

季怀谦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

那位不知道叫什么的李姓同学连续跟在他身边几个月了,着实让他感到困扰,明明元旦晚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总是找到别的理由来接近他,季怀谦早已不堪其扰。

但那天李施羽在路边看到车里的林夕时,季怀谦没有忽略李施羽眼中的退意。若是林夕再次出现的话,她说不定会收敛一些,最好是知难而退,不要再来打扰他。

只要身边能够清静一些,他不介意造成这种误会。

目送季怀谦上车后,林夕回到了餐桌上将自己没用完的杂粮粥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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