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乱石谷。

天刚蒙蒙亮,山谷内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之声,无需监工监督,数万名丁零平民和奴隶自发地开凿龙牙。

百余辆牛车往返乱石谷和平安城,将凿出来的龙牙运往谪仙谷口。

“乡亲们,别干了!开饭了,今天早上咱们吃大饼卷肉。”

斛律钢老人讨了一个给工人们送饭的差事,每日不辞辛苦,将饭菜送到乱世谷。

同是丁零族,看到面黄肌瘦的同族人能吃上肉食,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丁零平民和奴隶们一窝蜂地跑到牛车前,并未出手争夺食物,反而围成一个个圈子,手拉着手,唱起远古的歌谣。

清雅悠扬的歌声响起,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

张归元站在远处的山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情绪激荡。

曾几何时,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如今,自己举手投足之间能改变上万人的处境。

这感觉,真让人迷醉。

老羊皮拓跋根静静地站在主公身后,看着满脸笑颜的丁零人,回想起鲜卑王庭的过往,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老羊皮,他们唱的歌是什么意思?”

“回主公的话,这是敕勒民歌,表达了丁零人对神灵的虔诚崇拜,他们把您当成了神灵。”

神灵?

张归元嘴里念叨着,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清晨的暖风吹来,吹动他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的愿望,就是让他们相信,这世间没有神灵。”

“一切的美好都需要亲手创造,这一切的压迫和不公都需要亲手推翻。”

“仙人,是压在人间的一座大山,只有彻底碾碎他们,才能推动社会进步。”

“这个世界,权贵高于一切,名门望族草菅人命,肆意妄为,掌控了所有的资源,我不喜欢,我要推翻它。”

拓跋根望着肆无忌惮说着造反言论的张归元,脸上一阵苦笑。

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位主公,将造反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学堂的事,你筹备得怎么样了?”

“主公,此事准备欠佳,应排在春耕之后。您为何执意要教部曲族人认字?”

张归元身穿纯白色长衫,背负双手,立在天地之间,头也不回地说道:

“认字?那只是最基础的一项,是每一名族人必须做到的。”

“我还要教他们种植,养殖,教他们炼气,教他们修仙,教他们将束之高阁的神仙之法当成养猪种田的手段。”

“只有那样,他们心中才有渴望,才知道流血牺牲的目的,这就叫开发主观能动性。”

拓跋根摇头叹息,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主公的志向可吞天地,悲的是自己寿元将至,时日无多,看不到那一天。

空中一道黑影疾驰而来,破空之声响彻云霄,青面还未靠近,就在空中大声嚷嚷道:

“主公,小骨头找你。”

张家部曲新的后勤长小骨头跌跌撞撞从鸟笼里钻了出来,强忍着惊恐和眩晕,掐着发白的手掌,来到张归元的面前。

“主公,咱们储存的肉食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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