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那是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像冷水下沉,被包裹进刺骨的河床一般。寂静之后便是来自于身体内部的,躁动的杂音,从耳膜,震颤到大脑,那般透彻。
“islke...gude?...”
那声音伴随着音调的变幻变得愈发清晰,最终形成了字句,那个陆远所不愿意听到的字句。
“从我的脑子里出去!”
陆远大声咆哮着醒来,可眼前所见的却只有黑暗。潮湿的,压抑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似乎坐在柔软的,粘稠的垫子上,周身的潮气像极了某种生物的涎液,他试图去看清,试图去理解,可吹向他面部的一阵风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考。那带着浓厚腥气的风,只是来自黑暗中的一缕呼气。
陆远感到无法喘息,他的身体开始有了异样的反应,那是一种呼唤,一种熟悉的,他所以不愿意面对的呼唤。他不愿意应答,可随着那起伏的感觉愈发强烈,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应和着他催促着他逼迫着他接受一切。
“不!”
万千信息涌入他的大脑,他感觉周遭的一切变得天旋地转,这次他终于看清:黑暗的石壁渐渐展现它的纹路,紫色的幽光沿着几丁质形成的网格不断蔓延,而在那格子中间,一枚枚搏动着的卵正散发着死一般的光芒,他身处一个偌大的洞穴当中,比他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地下洞窟都要广阔,精密的设计结构与井然有序的布局都在告诉陆远,这里就是虫巢。
四通八达交通网络正不断有虫族匆匆经过,它们叼着碎肉,树皮,泥土,或从天顶,或从石壁下方去向更远处。那嘈杂的脚步声是这个地方唯一的背景音,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颗一颗真菌正在腐烂物上狂野地生长着,只是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紫色的荧光。
陆远慢慢爬起身,朝着更深处走去,朝着那阵风来的方向继续向前,他的心正剧烈地起伏着,他预感自己要面临的一切,当他发现自己能够适应这深邃的黑暗时,内心便只剩下了绝望。
他终于走到了头。
那是一处断崖,崖角的末端离他大约还有百米,可他已经无需前行,因为他已看清。
这空洞所在处,洞穴的穹顶下垂着数不胜数的原初紫晶,它们如同痼疾一般扎根在石壁上,向下长成利桩,那幽光宛如预示终结的歌调,将一切笼罩在恐怖而凄婉的幕布之中,整个空间是虫族们朝拜的圣堂,而在这断崖的后方,圣堂的正中,一只比幻兽还要庞大数十倍的巨虫正无力地呼吸着。
祂的翅膀早已残缺,祂的身体与那石壁的紫晶相连,分不清到底是上方的利桩将其刺穿,还是从祂的身体里长出了如此之多的造物。祂如同一个受困的巨兽,被囚禁在这宫殿之中,祂身体的每一次起伏都是那般吃力。
祂很老了,老得已经快要迈入永恒。
陆远就这样站在祂的面前,直到祂睁开了双眼。
又是一次沉重的呼吸,祂看见了陆远的到来,努力地挪动着身体,伴随着地下宫殿的一次震颤,紫晶的光芒变得夺目,断崖的最后一角,一个人影终于在陆远的面前显现。
“你终于来了。”
陆远咬着牙看着眼前那再熟悉不过的人。
只是此刻,对方的语调也变得古怪,当他开口说话时,身后的巨虫与他一并张开了嘴,扭动着下颚。
“你,你这怪物!”
“这就是——”琰的动作与身后的祂同步着,“你想要的真相,陆远,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陆远大声咆哮着。
“我,一直都是,这个族群的女皇,它们的母亲。”
“不,我不信!”陆远痛苦地用双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你把琰怎么了,你控制了它,你把他还回来!”
“陆远,我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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