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撕开了大地的皮,跟空气一起燃烧,融化成了七月的一抹艳红。

山脚下是绵延不绝的水稻田,稻田前是平整肥沃的泥土地,不远处的村子里,袅袅的炊烟不停的从各个农家小院升起。

清河村靠东边的一处篱笆院里,破旧的泥土房子,小女孩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小麦色的脸庞,黑漆漆的大眼睛,黑乎乎的小手,正拿着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脚下的泥土地。

小姑娘叫夏荷,是这家的大女儿,身体虽然只有九岁,但内里装的却是二十多岁的灵魂。

十几天前因为一场暴雨,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被困在地铁的她,汹涌的水流涌进地铁,没过她的头顶,冰冷的水流灌入鼻腔,肺部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蔓延开来,耳膜灌入水,感觉脑子就要炸开了,求生的本能不断地挣扎,缺乏氧气让一切挣扎变成徒劳.…

眼前一黑……以为自己死了,谁知再睁眼却成了八岁小女孩。

刚醒来那几天,她很害怕,整日小心翼翼的,怕被看出来,被当成妖怪,一直学着原主的记忆努力的模仿她的习惯。

“小荷,咳…咳……小荷……”屋内妇人虚弱干哑的嗓音响起。

“娘,你好点了没,先吃早饭吧!”

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窝头,一小碗芥菜黑面疙瘩汤,一碟子干萝卜丁,对于穷苦人家,这样的早饭已经算顶顶好。

这几天通过旁敲侧击,她发现所在的朝代是历史书上没有的。

大兆国。

她家在清河村,隶属于兖州府上清县清平镇管辖。

不久前她爹,夏明哲带着大哥夏承宇,去县城赶考。娘亲叶兰约莫二十岁左右,五官清秀,肤色白皙,身材倒是很好,虽是怀孕,却也只是腹部隆起,依然身姿曼妙。

家里供着读书人,笔墨纸砚样样精贵,生活穷困潦倒,日子过的格外拮据。

前几日有人传来口信。

在隔壁镇修河堤的舅舅叶云。

河堤崩塌,被汹涌的大水冲走了,连尸首都没找到。

舅舅的事,对于这个贫困如洗的家,雪上加霜。

娘亲叶兰听到这个消息,悲痛欲绝,险些小产了,奶奶赵氏咬牙掏了二两银子,请了大夫抓了补药,才得以保住这胎,只是仍得卧床静养。

叶兰是兄嫂带着逃荒到清河村的,逃荒的路上,嫂子一直偷偷把自己的吃的留给叶兰,自己忍饥挨饿,若是没有叶大嫂,就没有叶兰了。

为此叶大嫂落下一身病,生下一女后,成了药罐子,常年需要吃药,叶大舅也是为了多挣些钱才去修河堤的。

大哥去了,嫂子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

“小荷,你去村口看看,你奶回来了没?”叶兰思起兄嫂,声音再度哽咽。

“好的,那我上村口迎我奶去了,娘你吃完再睡会儿吧!”

夏荷说完就出门往村口去了。

奶奶赵氏才四十出头,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一样,头发斑白,脸上的褶子也不少,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还供他读书,十分不易,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使她看起来越发的沧桑。

“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娘吗?”赵氏焦急的说。

大夫说儿媳妇动了胎气,随时都会生产,身边离不得人。

“奶,娘担心你,让我来村口的。”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说着拉过一旁跟着的小姑娘。

“这是你阿珠姐,你带她认认路,奶先回去了。”说完背起包袱快速往家里赶去。

一个身姿纤细的小姑娘,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小姑娘比她高一个头,约莫十一二岁,鹅蛋脸,杏子眼,秀气挺拔的鼻子,她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尊精致的瓷器,随时都可能会碎裂。

“姐跟我回家吧!我娘一直惦记着你了。”夏荷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叶珠的手臂,往家里走去。

双亲骤然去世的打击太大了,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十分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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