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这么一个虚假的可能,真的好吗?”

画师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李师兄,“虽然那小子命数将近,但只要他资质还行,四年之内蜕凡步入灵境延寿很难吗?”

李师兄把之前说过的货船比喻重新说了一遍,补充到,“即便是蜕凡成功后他这艘船会更大更坚固,但是船身的破洞也会随之扩大,时间到了,还是会自然而然沉没。”

“能尝试剥离他和刀鞘的联系,然后补上缺口吗?”画师继续问到。

“做不到,他和刀鞘的联系就像蛋清和蛋黄,一开始是紧密相连又泾渭分明,但现在蛋壳破了,已经被打匀了,甚至已经炒成一盘菜了。”

“那你还让他留下?”画师有些好奇。

“你们从来不让我研究,老师又满世界地乱逛,难得遇到两个命图隐没又没亲没故的孩子…”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苍白少年说道,“他未必不能攫住生的机会,再不济可以把他做成僵尸埋进地里…”

“大可不必…”

“顺其自然就行了”孔老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眼下还是看看这俩孩子的表现吧。”

随着陈夜沿着山体拾阶而上,周遭的雾气如枷锁铐住了他的身体,使得他前进的步子愈发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台阶,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了,雾气带来的禁锢感与负重随着高度不断地提升。

不堪重负的陈夜还是倒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过是第一场考研,站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喘气,爬也要爬到山顶。

身下的石阶上留下了点点鲜血的痕迹,陈夜与地面接触的衣服早已破得不成样子,每前进一步,膝盖和指尖处都会传来血肉摩擦地面的疼痛,但他毫不在意,区区这点痛苦比不上锥心刺骨的半分。

点点的鲜血变成了几条鲜明的血痕,陈夜每前进一点,就能听见关节处传来骨头的摩擦声,他已经没有力气仰起头了,趴在地上的左脸血肉模糊。

血痕渐渐地淡了,他体内的血液好似流干了,两条小腿随着身体的前进摇晃着,只剩下膝窝处的一点血肉艰难地连接着。

两只手臂残破得看不清手指的模样,左半边脸已经全部消失了,透过干瘪的眼窝甚至能看见部分大脑,难以想象这具残缺破败至此的尸体居然还在蛄蛹着。

仅剩的右眼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陈夜已经记不清自己要干什么了,脑子里不时闪过陈悦白的脸和老人淳朴的笑,最后的本能驱使着他蠕动着,直到微弱的意识沉底陷入沉寂。

一张狞笑着的人脸撕碎了漆黑,昏暗的小房间里他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好几个婴儿小臂般大小的针筒插在他的身上,里面装着黑色或红色的粘稠液体,那张可怖的人脸狠狠地将液体推进了陈夜的身体里。

“呼呼,”陈夜喘着粗气坐了起来,他用手扶着脑袋,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刚才的梦境,身子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回味恐惧。

他焦急着打量着四周,寻找着陈月白的身影。

“往前走,你妹妹已经过去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到季先生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的陈夜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只有些许泥土和小草的痕迹。

他站起了身,迷雾已经消散了,山下的院子远看有些小,但也清晰映入了眼帘,方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幻梦。

他摇了摇脑袋,重新打起了精神,朝着小路的深处走去。

“抓住你面前的竹子。”一道青翠欲滴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

陈月白蹲下身,伸出右手抓住了一节似翡翠通透的矮竹,小小的竹子立马就疯长了起来,不一会就有两层楼那么高了。她仰头数了数竹子的节数,九节。

在清脆声音的引导下,陈月白走出了竹林,一小片池塘出现在了眼前。

“把手放在那片荷叶上。”耳边传来了清新雅致的声音。

陈月白照做,把小手放了上去,几滴清凉的水珠在重量的作用下流过了她的手掌,一朵花苞绽放了开来,不多不少,也正好九朵花瓣。

“说实话我有些心动了,小丫头的资质只比我差了些许。”画师看着水镜中的画面,开口说道。

“先前还有人说不喜欢小孩,”苍白少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且能别往脸上贴金了吗,你能让花开九瓣?”

“自以为是的小孩确实挺讨厌的。”

“那也比…”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斗嘴。”季先生板起了好看的脸,“老师如果不收的话,就入颜师弟门下吧。”

“是。”两人身子一颤,连忙停止了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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