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山下
神仙洞口
既然一时半会也没有方向,而根据“李八字”的预言,要到中午一点钟,才会有结论,太白金星决定,那就让大家放松一下,不急那一会。这几天东奔西跑的,即使是神仙,也感到了疲惫,何况还有贱娃子这个不是神仙的人呢?
虽然玉帝已经在天庭示警,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就是说,在地上拖过几天几夜,那么在天上也只是一瞬的事。所以,“心急吃不得烫豆腐”,就搞点“团建”,在放松中等待“李八字”的预言,又何尝不可。
哪吒听了太白金星的建议,也表示赞同,但他不希望找个酒馆喝酒那样的事,他觉得神仙就要有点神仙的样子,还是该到深山老林,或者洞天福地去,搞个野炊什么的更好?闲云野鹤、纵情山水,才有仙意……,你听凡间传得最深的那几个神仙浪子,什么“八仙”之类,哪个不是四处流浪着呢?
哪吒这一说,倒获得大家的齐声喝彩了。土地和城隍提出,还是回金城山去,那里熟悉;还是到神仙洞,那里呆的时间久,都有感情了。贱娃子听得,更是连连催促,快回去,赶快回去,因为那里的风景确实不错。
“那里是我们的根据地,至少是我的……”贱娃子嚷道。
神仙赶路,那是一挥手或者一蹬腿的事,眨眼之间,四个神仙就带着贱娃子到了金城山神仙洞了。
大家商议好,既然到了这里,就相当于到了土地和城隍的家了,所以,哪吒和太白金星两位大神是上宾,自然不需要做什么,等着上座吃喝就行。土地和城隍是主人,负责收罗金城山的食物素材,然后做一桌野味出来。贱娃子是凡人,但活泼,在山上整野食是好手,又有李八字要求的“多说话”的职责,所以他就可以尽情地说唱,帮着大家打下手。
哪吒举双手赞同,坚决反对太白金星那手一挥,就从胡子里取个烧鸡;手一晃,又从胡子里拿个拼盘的做法,那样看上去潇洒,但没了做食物的过程,作为野炊,其实也就少了一半的趣味了。他要求太白金星和自己要端起架子,做好客人,特别是认真听贱娃子说话,因为那应该才是他们来此放松的目的,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要说野炊,贱娃子可热心了,他之前和小朋友,就经常干这种事。例如偷了家里的米,在山上用个铝质的化妆盒子煮饭,或者拽了坡上干枯的豌豆胡豆,烧一堆火,噼噼啪啪一阵后,再在灰烬里去找豆子吃。最刺激的当然是烤包谷:
“在外顺几个玉米棒子,用小棍子从中心穿了,在柴火上烤熟,那才是真的香……”
“这是溪水里的鱼,土地真会捉鱼呀,手伸进溪水里,那些鱼居然直接来咬他的手指,他的手是鱼饵,得有多香呀,他就用自己的手指把那些鱼钓上来了,一条接着一条的……”
“嗯,城隍去拿他家的酒了,他说那酒他藏了几百年了,香飘十里没问题……”
“嗯,城隍刚还给我弄了几节嫩竹子,你俩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吗?做竹筒饭呀,那是真香……”
贱娃子像个快乐的小鸟,在山洞外山洞内忙活着,叽叽喳喳的,嘴里就说过不停。太白金星和他说得不多,大概他要保持一个长者的风度吧。但其实,他一直是在认真听这个小孩子说话,要弄清楚他话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无意中透出的深意。哪吒本来也是有一半小孩心性的,他现在情绪不错,便和贱娃子有说有笑。
“这个野鸡,可以做一道好菜的,土地要我去毛洗净,我偏不?你们知道吗?等会我用稀泥把它裹起来,然后直接上火烤,那样就可以做个美味的‘叫花鸡’……”
“主食是什么呢?米饭?太白爷爷,你变个锅出来,我做白米饭出来……”
“哦,不对,我们已经有竹筒饭了,不需要再做主食了。不过,还是要个锅,我去采几朵蘑菇,好好烧个汤出来……”
不一会,土地和城隍都回来了,两人弄来了不少东西,又帮着贱娃子开始做菜肴。
太白金星脸上一直微笑着,他有点心动,此情此景,真的好温馨,真的好难得,天上最是难得。世人都说神仙好,其实,很多时候,凡间所有的快乐,神仙还真不一定能拥有,从这个层面上来讲,神仙也有羡慕凡人的份儿呢。
“几时了?”太白金星问。
“午时。”哪吒说。
“我是说凡间的时间,几点了?”
“十二点半。”哪吒想了想,转动了一下他的宝贝乾坤圈,原来他那宝贝,不仅是一法力强悍的武器,而且上面还嵌有一只不错的表,他瞥了一样,报出了精准的时间。
“嗯,还有半小时。”太白金星点点头。
贱娃子和土地、城隍确实忙的不亦乐乎,“叫花鸡”真的做好了,贱娃子把那个烧得硬梆梆的泥球小心翼翼地砸开,那鸡身上原来的毛都粘在泥球上了,露出的却全是有点焦黄的鸡肉,一股浓香扑鼻而来;荷包鱼也做好了,那是用荷叶把溪水里的鱼包着,埋在文火里烤出来的,一打开荷叶,那股鱼的鲜味、荷叶的清香,诱惑得几个神仙直皱鼻子。还有竹筒饭……
“叫花鸡,下酒最好啦,两个腿给大神吃,两个翅膀给……”
“荷花鱼,都是白条鱼,香得很,管够。吃完我们还可以到溪水里去抓,现抓现做哈……”
“这个竹筒饭,啊,竹筒饭来啦……”
贱娃子一边忙,一边就嘴里不停,看看眼前已经有了好几个菜,这顿野炊即将开始,太白金星不禁又看了一眼哪吒。哪吒明白他的意思,转动乾坤圈,又报出时间来。
“还有一分钟。”哪吒说。
“一分钟?”太白金星当然知道哪吒的意思,他脸有困惑,然后又显出一丝焦虑。“……没有呀,没出现呀……”
就在这个时候,贱娃子拿着一个竹筒饭过来了。
那竹筒在竹节的一头打了个孔,把水和米放进去,然后再将孔塞住了,放在火里烧烤,现在基本好了,贱娃子便拿出一枚,要送到太白金星变出的餐桌上来。可是,那竹筒烧得半焦,火炭一样,很烫呀,但这难不住贱娃子,他像变魔术的那样,不停地抛着那竹筒,让那竹筒在他的双手间来回倒腾。这烫手的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空中,与他双手接触的面积很有限,居然一点都没有烫着他,他也兴高采烈地把这份饭平安地送上了桌。
城隍也是个手脚伶俐的家伙,他看见这孩子在上竹筒饭了,他也拽了一个要送上去,可是,他没有贱娃子的那套本领呀,一时间被烫得龇牙咧嘴,手里拿不住,只得咬着牙放在地上,然后看看烫得通红的双手,用嘴不停地对着吹气。
“慢些,慢些……我来,我来吧,你干不了这个……”贱娃子说。
看着城隍那狼狈的样子,贱娃子还一个劲地笑。
“哈哈,我说吧……怂了吧,得是的?!”
太白金星脸上却没有笑,而是双眼紧张地盯着贱娃子,耳朵也竖起来,认真地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时间应该到了。
“李八字”预言的时间到了!可是……
然后太白金星突然呼地站了起来,脸上变色,指着贱娃子,大声喝问:
“你……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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