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左右的盛夏,徐可在大太阳底下的广播电台院子里练习骑自行车,一次又一次摔进路旁的草沟里。旁边就是高高耸立的银色的信号塔。爸爸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刚分到广播电台上班,信号塔搭起来后,没人愿意上去刷漆,是他一级一级爬上去把整个塔刷上了银漆。
有一天徐可被爸打了,她拿了抽屉里的两块钱去买了漫画书,而当时爸爸的工资总共好像才四十多块钱。妈在家没什么发言权,只是一个家庭妇女,没有收入,成天围着锅台转,看见丈夫暴怒,心疼孩子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阻拦。那时徐可看到仅有的一次爸爸大发火。可能是因为孩子要上学,爸爸的每一分钱都是掰两半算计着花的吧,那个时候也没办法挣外快,两块钱能买全家人好几天的食物。
后来爸爸调进了大学当老师,家也搬进了大学家属院的楼房。至于为什么爸爸会离开广播电台去当老师,毕竟职业跨度还蛮大的,徐可小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糊里糊涂,大人要怎么就怎么,跟着走就得了。
徐可长大以后有时间回想,才会想起当时的一些貌似有关的情节。七八岁的时候,妈妈跟东边的隔墙邻居大吵了一大架,徐可站在院子里看,吓到了,但只能呆呆地看着。双方骂战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不知道对方那家的媳妇说了句什么难听的话,爸爸从屋里冲了出来,隔着不到一人高的院墙给了那女人一个大嘴巴,对方又哭又叫,她老公倒是没出来帮忙,也许是觉得自己家不占理吧。后来家里人坐在一起闲聊天的时候,爸爸说起那场大战,说是因为隔壁女人给妈妈传谣言,至于什么谣言,说来话长。
这得从爸爸十四岁考上大学说起,爸爸抽着烟,屋子里蓝烟缥缈萦绕,在一圈圈扩散开的蓝烟里,徐可仿佛看见那个十四岁的瘦瘦的少年,考上大学的消息来了,数理化全是一百分,村里人听说都惊了,没想到村里出了个秀才。
但当时爸家里一贫如洗,他父母也一筹莫展。爸只好自作主张卖了家里的一头牛凑齐了学费一个人奔赴了遥远城市里的校园。在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年级他都是年龄最小的。在大学他经常喝清汤果腹,比他年纪大的哥哥们看他可怜,经常会分点吃的给他。虽然吃不饱但是爱打篮球,所以十六岁的时候个子窜的蛮高的。
十八岁毕业后,他由于家里负担重,放弃了在某个大学任教的好机会,多年以后说起这个著名的学府,他还是深感遗憾。当时临毕业的时候,他发现他上铺的一个哥哥经常咳嗽,后来检查出肺结核,结果爸被染上了。毕业他回乡里治疗,人家给他打了青霉素,没想到他对青霉素过敏,虽然肺治好了,却落下了有些耳背的毛病。后来去了离家乡不远的市里的一个学院任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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