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浮生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既是师傅神敕的影响,也是浮生内心深处的声音。说来奇怪,那一段记忆封印破碎之前他对生死看的很淡,可是真正回想起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确是真真正正的渴望着生——或许这就是师傅之前说的,仇恨,憎恶,怨毒之类的负面情绪比快乐幸福更有力量。

在无边的黑暗里,浮生似乎了很多梦,迷茫之中,似乎又见到了母亲。

你信不信命。

信,或者不信?

浮生不信。

浮生从睁开眼那一瞬,就知道,这个世道,对他,只有恶意。

浮生记得,母亲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

只一眼。一眼而已。

然后,她就细细收拾了自己,因为她晚上还要接客。

因为浮生,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客了。

好吧,那真是对不起。

就这样,老鸨将浮生抱起来,带着幼小的半妖离开了那间血腥气还没有散尽的屋子。

浮生听见她说,杂种婊子就是结实。

她笑了,周围的莺莺燕燕也跟着笑。

浮生还听见了母亲的笑声。

她们,听不到。

长大些,并不能常常见到母亲,浮生也不想见。因为她总是衣冠不整的,要么躺在男人的怀里,要么趴在男人的身下。

浮生耳朵极其灵敏,有的时候,浮生恨不得把浮生自己戳聋,免得去听那些浮生不愿意听的声音。所以浮生常常把棉花或者线团塞在耳朵里,效果一般,比没有强。

时间过得很快,或许是在梦境里的缘故。大一些的他在妓院里头跑腿,做做撒扫活计,混口饭吃罢了。别的活计也做,比如清理血迹,或者替那些妓女清洗月事带。浮生年纪其实不大,但是长的快,容貌比起一般男子,也更温和。

老鸨说,浮生是天生应该做白面小生的料子,要是有福气,还可以给一些大户买去做面首,可以好好享享福。

母亲就在一旁听着,露着一条白皙纤细的腿,由着旁边的几个白面小生帮她揉腿捶肩。

听到面首,她笑了,回过头来,看着浮生,伸出她漂亮而且灵活的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故意露出的左肩上,有着妖异美感的朱红刺纹。

浮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不说,只顾着手上冰冷的水揉着手里似乎永远也退不下的血迹。

被人买了,也挺好的,至少可以离这里远一点,离着母亲远一点。

或许,也可以不再听到那些夜夜不停的——呻吟了。

那天晚上,浮生在柴房休息,其实可以去仆驿房的,那里有床,会舒服一些,可是,总有几个大一些的仆役看浮生的眼神不对。

浮生害怕。

浮生怕死了,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会死。他一定会死的。

母亲竟然来了柴房,她今天似乎有客人——好吧,她很少没有客人,因为她很美,真的很美。

可能,妖都是这么美丽,而不艳俗吧。

母亲似乎知道浮生把耳朵堵的严严实实,所以她只朝浮生打了一个手势,叫浮生走到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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