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地处横断山脉东缘,邛崃山脉南缘,地形多为山谷丘陵,植被茂密,溪流众多。而此时,浅蛮十二部携带大量战利品,拖拖拉拉地走到山谷溪流附近,瞧着天色已晚,首领模样的壮汉便下令安营扎寨,各自开始埋锅造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余,热饭刚刚烧好,饥肠辘辘的蛮兵们正要享用,却突然听到山谷两侧发出隆隆巨响,扭头目视,只见几百块半人大小的石头正从山顶滚滚而下,来势汹汹,速度极快。
蛮兵们此时哪敢犹豫,赶忙跑将开来,连武器财宝都来不及带上,只这么手无寸铁地冲出好远,堪堪躲过这次袭击。
然而也有些腿脚不利索,或是硬要携带金钱美女的蛮兵,已经被活生生地碾成肉泥,骨头肌肉都混做一块,再无人形模样。
就在阿逼蛮十二部仍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之时,道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忽的响起,从山坡上往下传来,直把山谷底部的蛮兵吓个不轻。
随后,他们定睛细看,却是各个身披战甲,手握锃亮佩刀的勇猛士兵,其最上方的旗纛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
“众部落听令,”一粗黑壮汉跃上部里唯二的战马,手持大陌刀,高声向四处喊话道:“控、苴质、石地、苴赁部向左翼集结展开。光、戎列、婆狄、离旻部往右翼行止。罗公、里汉、觱篥水、小龙池随我居于中间一同砍杀敌人,有敢后退逃离者,杀——”
众蛮兵仍心有余悸,纵使往日淫威盛盛的首领呼喊,也只有一小部分汉子勉强走到预定位置,稀稀落落,根本无法构成战阵。
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后退,那群披甲士兵已经跑到近前,两镖人马互相冲撞一块,短兵相接,肉末横飞,打得不甚火热。
只是这股蛮兵终究寡不敌众,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也不管首领方才下达的“不许后退”命令,双腿一拔,飞也似地往山林树丛窜去。
后方还没做好准备的蛮兵看到前方这么快就崩溃,哪里还敢硬着头皮往上。况且人都是社会性动物,当一大群手足无措的人之中,出现一批坚定的行动者之时,剩下的部分人极大概率也会跟随行动,盲从逐流。
于是,由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蛮兵十二部虽然在正面交战中只遭受不到一成的伤亡,但在逃跑奔走的途中,却因为冲撞踩踏,死者互相枕籍,哀嚎之声连绵不绝。
正当蛮兵们要逃离山谷的时候,铁箭离弦之声鼎沸升腾,前方的树丛里竟然还隐藏一镖人!
他们射出的一支支箭矢呈抛物线飞掠天空,随之重重地朝下砸落,冷血无情地射杀这群手无寸铁的逃兵。
眼见前方也出现敌人,蛮兵们立即转身,刚要往其他方向跑去,却被后方跑来的同伴死死顶住,运气差的一个摔跤倒在地上,登时惨死于几十上百只脚的踩踏。
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蛮兵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只期盼能寻条生路。
“放箭——”
又是一波漫天箭雨飞来,阿逼蛮们即使想投降也无可奈何,只能抓起倒地的尸体抵挡攻击。更有甚者,竟把自己的同伴当作挡箭牌,抓紧对方的脖子,死死抵住后背,令其动弹不得,这才将将留条性命。
几盏茶时间后,披甲士兵的攻击终于停下,他们已经前后走将上来,把幸存的一千余条汉子重重包围,没有空出丝毫缝隙。
终于,一长脸大汉垂头丧气地走出,对着敌人大纛高声喊道,声音哀切:“阿逼蛮十二部愿意缴械投降,只求张公网开一面,留众兄弟条活命。”
话音落罢,他“扑通”地跪下,往地上重重地磕上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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