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在哪受的伤?怎么弄的?”她越不吭声他越急。

“撞的。”

“在哪里撞的?”

“床头柜!”

“在床头柜撞的?哪里的床头柜?”

“家里。”

云山听她这么一说,有点懵了,他周六早晨来时,她已经走了,周五晚上睡觉前她还好好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下床挥手甩开她时,身后重重的“咚”的一声,当时他没有回头,原本他以为,他出去,她会很快追上来,但换好衣服直到离开,她都没从卧室走出来。

云山的心一下收紧了,他蹲下身,拉着她,轻轻的抱着她的头,“是我,是吗?是我周五晚上失手把你一甩,撞到床头柜上了,是吗?你为什么当时不吭声,为什么不叫我?我干脆不知道,我没有想到自己劲儿会那么大,对不起,宝贝,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我根本没有意识到。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已经好多了。”

“我带你去医院,后背伤的很重,胳膊能动吗。”

“能动,不用去医院,过几天就好了。”她淡淡地说。

云山自责到了极点,这是他第二次让她受伤。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心疼的无法呼吸,这种疼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百倍。他明白了,为什么她这次如此决绝。那晚,估计她一定是痛到窒息,而他却摔门而出,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这些,让她彻彻底底的对他绝望了。

她不在的这两天,云山仔仔细细想了又想,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对她放手。让她走,和她分手,等于是让他死,他对她在乎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所想。

他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她的后背和左胳膊,“听话,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后背的皮下有出血。”

“不用。”

“伤这么严重,你为什么忽然去上海了?”

“去迪士尼。”

“你想去迪士尼,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忽然想去了。”

“是不是还很疼?伤得这么重,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去上海,你这样让我很心疼。我不是有意的,当时就是觉得,你对着我叫他的名字,一时生气,我不知道自己那一挥手,会把你给甩出去。我不该不听你解释,不该不听你把话说完,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不要生气。”

“你当时是要和我说什么?”

索拉一直低着头,云山看不到她的表情。

“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你当时是要说什么?”

“艾生不是我的前男友,他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哥哥,是我的亲人,我今生都不可能和他断绝来往,我以后和他出去吃饭一定先告诉你,征求你的同意。。云山,你不要吃他的醋,我同意和你复婚。”

“对不起,,对不起,,”云山的心一下子如被撕裂般开始扯的疼,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你放开我,我要收拾东西,再晚就不好找搬家公司了。”

“原谅我,和我复婚好吗,不要走。”

“云山,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了。你放手,好吗?”

“除非我死了,如果我还活着,就不会放手!”他很低声的说出这句话。

俩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很久。

“你放开我,我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饿得头晕。”

“你,,我给你叫外卖。”云山缓缓放开她。

索拉转身趴在了沙发上,“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去泡个方便面。”

云山没有贸然说不让她吃方便面的话,他看她趴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像是有些低血糖了。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他转身走出衣帽间,去客厅给她倒了杯热水,拿来了黑巧克力。

“你先喝点水,把这个巧克力吃了。”

云山观察着她,发现这次伤的如此严重,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云山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她在压抑着自己,强忍着。

“你想吃泡面,我去给你弄好吗?”

“我自己会弄。”

说完,她慢慢起身向厨房走去。

云山看着衣帽间地上的四个大箱子,犹豫了片刻,开始动手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复位,然后把纸箱重新折起,拿到了阳台,放进了储藏柜。

坐在餐桌前等泡面的索拉全都看在了眼里,她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云山盯着她吃泡面的功夫,买了些水果和蔬菜送货上门。又上网查了一下撞击后活血化淤消肿的方法和药物,赶紧下单买了三七片。

“你吃完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晚上不过去了,不要让他做了饭在家里等。”她没有回应云山,但是没一会儿就拿起电话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

“爸爸,我晚上不过去了,嗯,没生病。对,,您跟妈妈说让她先用。好,我这两天会抽空回去。嗯,再见!”

闪送的药到了,云山盯着她把药吃了。

“你去换一件夏天的无袖背心,趴在床上,我给你把这个消肿散瘀的药喷上,别穿白色的。”

云山看着她,她低着头,几分钟后“嗯”了一声。这几分钟,对云山来说相当的漫长。

吃完泡面,她去卫生间刷了牙,洗了把脸,换了一件黑色无袖背心躺下了。云山喷药时,又再次被她背上的青紫和皮下瘀血所刺痛。她的皮肤太白太嫩,平时轻轻不小心捏一下都会红好几天,这一受伤,整个创伤面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简直就是触目惊心。云山看着,心疼的不行。

云山放下药,洗了个手躺在了她的身边。索拉因为背疼,不能仰躺,不能靠左侧卧,只能靠右侧躺着,而这样就不能避免的与云山面对面。

“是不是还很疼?

“还好。”索拉怎么都做不到,向云山那样,生气时完全无视对方的问话。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给对方脸色和冷暴力对待对方。

云山这一次内心的自责,比哪一次都重,她越什么都不说,越不发脾气,越不在他面前流眼泪,让他心里越愧疚,他轻轻摸着她的头说:“明天下午我请假,带你去医院看看,不行得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不用。”

“左胳膊弹琴有影响吗?”

“还没弹过琴。”

“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当时没有意识到,我应该回头看一下的。”

索拉没有再回应他,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云山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觉得有些话必须和她说透,否则累积下来,就又是麻烦。

“我不反对你和艾生往来,毕竟你们认识那么久了。他回国,你和他见面吃饭,这些都没有问题,甚至,你说让我请艾生吃饭,这也没问题。我生气,是因为你瞒着我,不告诉我,你认为反正我出差了,看不到就不会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也许当时不知道,但过段时间就会知道。

我是吃所有在我之前认识你的这些男人的醋,但我最生气的是,你瞒着我,很多事都不愿意和不想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喜欢迪士尼,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喜欢游乐园,想去这些地方。你告诉我,你想去,我周末就会带你飞过去,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那天,我说你和艾生的话,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我当时就是生气所以胡说一通。我给你道歉,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以后,我不会阻止你和他见面,我就是希望,你去见他前能告诉我,给说一声。

我一直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像楠薇那样的朋友,无话不谈。我希望你能信任我,让我做你的依靠,希望你能像对爸爸那样,对着我也可以肆意撒娇。

让你受伤,我比你还疼,对不起,不要记恨我,好吗?和上次一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说完,云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轻轻揽在怀里。

索拉一觉睡的很沉,醒来已经快七点了。她穿上毛外套走出卧室,正好看到云山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

“睡醒了?过来吃饭吧。”

索拉看着桌子上的菜和汤,猜测他估计花了不少时间。

“我给你盛了一点饭,你多吃点菜和汤,煲的排骨莲藕汤,莲藕可以消淤血,你多喝一些汤。”

“嗯!”

“你明天想回你父母家是吗?”

“嗯!”

“你中午下课就过去吗?”

“嗯!”

“那你打车回去,不要去挤地铁,胳膊和背上有伤,再被撞一下就麻烦了。要不我把车叫好,直接在学校门口等你。”

“不用,时间不好固定,下课时间总是不一定。”

“行,那你自己打车。下午不要让你爸爸在家做饭了,他们每天都在家吃,我订个东边好一些的餐厅,到时候把定位发给你,你带他们过去。吃完饭你和我回这边好吗,晚上要涂药、吃药,待在那边我害怕你父母看到你的伤,到时候,我有千张嘴都说不清了,行吗?”

“好!”

云山被她如此好说话的同意他的建议,瞬间给暖到了。他抬起头看着她,中午见她时,她总低着头,干脆没仔细看她的脸。这一仔细看,才发现一个周末她的脸小了几圈。

“你在上海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了。”

云山猜测她因为身上有伤再加上心情不好,估计干脆没好好吃饭。

“除了去迪士尼,还去哪了?”

“去了爸爸以前的家。”

“以前的家?”

“他从小住的地方,我奶奶爷爷去世后,他后来回去把房子卖了。”

“在哪个区?”

“徐汇区汾阳路。”

云山忽然想起了老爸给他提及的她父亲的家世。

“你明天回家会给你父母说你周末去上海的事吗?”

“不说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

云山在心里默默的感慨,她一定是猜到了云山心里的担忧。她如果给父母说周末一个人去上海了,那她父母一定会猜到他们吵架了。

吃完饭,云山不让她收拾碗筷,不让她练琴,说胳膊好再练。她看云山走进厨房,于是抱着电脑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查阅资料,边查阅,边一项一项的传入手机备忘录。余光看到云山走出厨房的那一瞬,索拉迅速关闭网页,切换到学校官网。

“你不要在沙发那弄电脑,坐到餐桌这边来,我给你拿卧室的软靠垫。”云山看她背不敢靠在沙发上,扭着身子抱着电脑坐在那,极其不舒服。

索拉抱着电脑坐在餐桌前,云山拿着大靠垫帮她挡在后背。

“背是不是还很疼?”

“还好。”

“我把药放这,你一会儿吃了。我在书房处理点事。你弄完了是不是还要洗澡?”

“嗯!”

“那你不许泡澡,就淋浴冲一下就好,水不要调太热。不行,你别洗了,我帮你洗一下头就好了?”

“不用,我就简单冲一下。”

“好,你自己弄不了就叫我,听见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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