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桥这句话本是随口而出,是就事论事。可是他不知道,就是这句话,煽起了高瑞祥的怒火。

“什么,他就因为张国香的一个要求,要国正背着个破坏分子的恶名?!”高瑞祥咬牙切齿地说。

高瑞祥的话明显与高升桥说得不同,一个是指责张国香,一个是指责余明生。

高升桥指责张国香得理不让人,把事情做绝了;而高瑞祥呢,则不满余明生作为一个大队长,竟然迎合张国香的报复心理,拿一个黄毛小儿开涮!

高瑞祥气冲冲地往余家大巷走。到了余家大巷,他看到许多老头老太太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是那个缺德鬼,拿这样损人的阴招来对付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太淘气了,前些天拿毛毛虫吓唬同学,今儿个又用尖刺去刺南瓜。那南瓜刺了还不烂掉哇!”

“这样缺德的事也只有这个琼花的崽做得出来,别的孩子,听都冇(mao)①听到过。”

“是啊,是要好好教教哇,咯么大就会害人,长大了还了得!”

“冇爷的崽冇教导!怪不得啰!”

“瞎话,高瑞祥可不是不负责的后爹。你们不要这么寒碜他唦!”

高瑞祥本来想去把高国正叫回来,叫他不要鸣锣示众了。听了这些议论,他突然停了下来,返转身,复向来路走去。

高瑞祥回到祠堂,大队干部和几位生产队长才聚拢来了。他们聚扰来是在议论开垦荒洲的事情。

他复转身,想回家去对老婆杨琼花说,要杨琼花去把国正拉回来,不要再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可是回到家中,却见杨琼花正在嚎啕大哭,那个伤心,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高瑞祥脑子一热,那火腾地从心底直冲脑际,差点把头发都冲掉了。他要回去与余明生讨个说法。

“瑞祥,你去做什么?你不是在开会吗?你回来做什么?”

身后传来杨琼花的声音。

原来,细心的杨琼花即使在非常伤心的时候,依然感觉到丈夫回来了,而且还晓得他正在生气,怒气还不小呢!

“他们不能这样对待国正。”高瑞祥愤怒地说。

“我们的孩子做错了事,任何惩罚都得忍受。我们船雁村,几百人烟,两千多号人,从来都是民风淳朴,明生哥为正村风,拿我们家国正做样子,是杀一儆百呀!”

杨琼花噙着泪花说。

“不是余明亮听了那张国香的话才要国正鸣锣示众的吗?”

高瑞祥的火气一点都没减弱。

“木良叔早就过来与我打了招呼。他也认为明生哥这样做有欠考虑。可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让我们不要记恨。”杨琼花说。

“这事没得完!”高瑞祥撂下这句话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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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冇:江西方言,没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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