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瑞祥和杨琼花躺在床上,第一件议论的事就是孩子读书的事。
严格起来说,就是老大和老二读书的事。
杨琼花说:“瑞祥,我看根子一直闷闷不乐,晚饭也少吃了许多。”
高瑞祥伸出一只手去,让杨琼花把头枕到他的手上去。
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一个默契,就是要商量事儿了。
杨琼花把脑袋靠在了高瑞祥的手上,继续刚才的话头:
“根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好好去劝劝他吧?”
杨琼花知道,几个孩子中,数根子最懂事,也最听他高叔的话。
高瑞祥说:“书还是要读的,不然会耽误根子的前程。要劝还是你去劝,一定要坚持把书读完。”
“别人家也有根子一样大的孩子,他们也没去学校读书。也是哈,这么大的人坐在一群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中间,是怪难为情的。”杨琼花说。
“你净给孩子找理由。”高瑞祥说,“我们这一代人是被万恶的旧社会给耽误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根子这一代,绝不能再耽误。他们赶上了好时代,就绝不能辜负这个好时代。”
杨琼花是一个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有很多道理,她以前并不明白。但跟了高瑞祥后,她耳濡目染,也逐渐逐渐地明白了。
杨琼花说:“道理我懂!你的心思我也懂。你巴不得这些个孩子长大了个个有出息!”
说这话的时候,杨琼花的眼睛湿润了。
高瑞祥说:“国根和国旺都是绝顶聪明的孩子。等他们学了这个学期,下半年就可以到荷叶镇上去读了。”
第二天,杨琼花就对两个儿子说:“根子,旺仔,你们高叔是希望你们将来有出息。他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年轻时学好文化,比什么都重要!你们可都要好好记住哇!”
根子、旺仔听了后,都乖乖地回到学校去了。
家里少了一个半劳动力,有人又开始说闲话了。
“一家那么多吃闲饭的,这些人谁去养,还不是要我们去养?!”
“上年得了好处,就不知天南地北了。到时候穷得嗷嗷叫,看他们到哪儿去拜菩萨!”
这些话自然传进高瑞祥和杨琼花的耳朵里。
也不能去埋怨、敌视说话的人。事实上,这些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民以食为天。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就得一夜回到解放前。
杨琼花见劝不动高瑞祥,就去找余明生,让余明生出面去跟高瑞祥说,起码要让根子不去上学,去参加劳动,挣工分。
余明生听了杨琼花的话,就说:“瑞祥兄弟的心意是好的。但像你们这种情况,应该和其他人那样,让根子白天参加劳动,晚上上夜校,一样可以学文化。”
“我对他说了,他就是不肯,非要根子到学校读书不可!他说,学校读书才是真读书。其他的叫扫盲。”杨琼花说。
“这个高瑞祥还真能说哈!也罢,我去劝劝!”余明生说。
停了一下,又说:“恐怕我去说也不行。这瑞祥兄弟呀,有时候就是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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