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一支朱邪勇士才从战场夺回的贞芪柯的尸首,一动不动地躺在昆仑宫前?的月台上。
浓烈的酒香飞散在空气之中,洒满酒液的干柴支撑起贞芪柯软烂的身体。
月台上站满了人,就算不是朱邪部人,匈奴和处月人都感受到了兔死狐悲的悲戚。
沙魔柯手握火把,缓步走到父亲面目全非的尸体前?,白色的脸上泪水斑驳。他?嘶吼着喊出“父亲”二字后,在痛苦和不舍中,将?手中的火把扔上柴堆。
火焰霎时腾起,短短片刻后就淹没了贞芪柯的身体。
“父亲!”沙魔柯双目充血,在燥热的风中怒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在天之灵且看着?,一年之内,我?定要姬萦血债血偿!”
月台上的朱邪部人不约而?同相继单膝跪下,齐声震吼道:
“愿为王效力?!”
新的朱邪王诞生了。
沙魔柯抹掉血泪,转过身背对柴堆,怒喝道:“带人牲上来!”
不一会,百来个两股颤颤的汉人就被推上了月台。
“朱邪部原没有人牲的传统,但我?父亲死在你们汉人之手,所以必须用你们汉人的血来送走。”沙魔柯冷笑道,“要恨,你们就去恨那?个叫姬萦的汉女吧!”
话音未落,他?已一鞭抡碎最?近的一名汉人男子的头?颅。
汉人中发出阵阵恐惧尖叫,一部分人僵立在原地,另一部分人慌张四散,皆被围在月台上的三蛮残忍杀死。
沙魔柯大开杀戒,赤红的鲜血,蜿蜒在月台雕刻的神宫上。
宫殿飞檐,仙女丝帛,快速变了模样。
最?后,月台上只剩下一名汉人。
他?长发披散,瑟瑟发抖,跌坐在月台上,不敢睁眼?不敢抬头?。
沙魔柯蹲在他?面前?,用流星锤的棍身抬起他?面无人色的脸庞,命令他?睁开双眼?。
“睁开眼?,看看他?们的下场。”
沙魔柯面露狠厉,白色的脸上满是飞溅的汉人鲜血。
“做好我?们交代的事,否则,你就是下一个。”
他?收回棍身,站起来面向月台上的三蛮,大声说道:“兄弟们,皇城已经残破不堪,我?们与汉鬼的决战就在眼?前?。四十四年前?,汉鬼杀害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同胞,将?我?们的亲人俘虏至关内豢养!如今,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我?们要让汉鬼自食恶果,让他?们再也不敢驱使欺压我?们!我?们是草原上英勇无畏的狼和鹰,绝不会对汉鬼俯首臣称!”
沙魔柯浑身浴血,仿佛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一时间,月台上吼声如雷,士气暴涨。
月台上仅存的汉人男子看着?这一幕,缩着?肩膀,动也不敢动。
……
夜,徐营主帐。
徐籍召集了八大节度使和联军的主要干将?,宣布了总攻时间就在天亮以后,又对各部队进?行了任务分配。
自宫门之战后,姬萦声名鹊起,已经参加了众多军议。
“明萦道长,”徐籍说,“待攻破南宫门后,由你和张绪真?作先头?部队入城,你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打开西宫门,让西宫门外的部队可以入城。有问?题吗?”
张绪真?坐在军议桌前?,冲上首的徐籍遥遥一抱拳,朗声道:“必不辱命!”
姬萦自然也无异议。
军议结束后,帐内众人匆匆离开——距离天亮已无多少时间。
姬萦回到营地,召集人马,清点人数,养精蓄锐等待天明。
当拂晓的微光驱散了云层里残留的黑暗,徐籍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台台攻城器械到位,巨大的石头?高高抛起,重重砸下。
轰隆隆的巨石声络绎不绝,仿佛高山倾塌,河流奔涌。一轮强攻之后,无数悍不怕死的攻城士兵嘶吼着?冲向残破的宫墙,攻城梯下的尸体越堆越高。
鲜血染红了宫墙下的黄沙。
徐籍骑着?膘肥体壮的黑色骏马上,不顾下属劝阻,留在前?线观战。
三蛮放弃了擅长的野战,龟缩在皇城中却无法利用皇城的优势,随着?战斗的持续,颓势越发明显,至今日,已无力?再阻挠联军,夺下南宫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徐籍却无法放心下来。
这些日来,三蛮太安静了。
如果真?的被逼入了绝路,他?们定不会束手就擒。
就像是在呼应徐籍内心的不安,忽然之间,宫墙上的箭楼里传出了三蛮大力?擂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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