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籍的?声音低沉雄厚,和营地晚宴那时的?轻快豪爽截然不同。
姬萦拱手行礼,双手捧着木匣,将来意缓缓道出。
第一次接触徐籍,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尤其是当他抬起?头,认真地打量她?的?时候,姬萦感觉好?像被肉食动物?赤裸裸而极具侵犯性的?目光盯上了。
她?垂着双眼,恭顺地任其审视。
“拿上来看看。”徐籍终于开口。
姬萦上前一步,呈上木匣。徐籍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后慢慢打开了木匣。第一眼看见内里碧绿玺印的?时候,他和姬萦一样,有短暂的?屏息。
“的?确可以以假乱真。”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喜悦,“有了这?块假玉玺,的?确可以让三蛮在开战前内部混乱。你做的?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他再一次认真打量姬萦,目光中多了几分重视。
“小冠不要奖赏。”姬萦微笑,不卑不亢地再拱手行了一礼,“虎父无犬子,此计乃宰相的?大公子徐夙隐所出,若是宰相想要嘉奖,便嘉奖大公子吧。”
之所以没有完全按照徐夙隐的?意思行事,一是因为姬萦想要试探徐籍对此的?反应,二是她?本就不屑侵吞他人的?功劳。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木桌后徐籍的?反应。
他脸上的?笑意未变,但嘉奖的?神色却变淡了,徐夙隐三个字,似乎触及到某种令他不喜的?回忆。
徐夙隐和徐籍之间的?芥蒂,恐怕已有冰山之厚,轻易不可消融。
这?倒中了姬萦的?意。
“我知道了。”徐籍淡淡道,“假玉玺我会?派人送进皇宫,别的?你不用?管。下去罢。”
姬萦行了一礼,退出主帐。
帐外倒是有两个亲兵守候,他们?目不斜视,放任姬萦离去。
翌日清晨,果然传来了和谈破裂的?消息。联军全面备战,每个营地都绷紧了神经,与?此相反,三蛮在皇宫城墙上的?防备却日渐松散,姬萦听说,假玉玺果然被徐籍用?某种手段送进了皇宫。
假玉玺落到三蛮手中,立即引发了大分裂。
谁都想霸占假玉玺,以此拥有“皇权天授”的?信物?。三蛮之中,尤以朱邪部军力最强,几番争夺后,假玉玺最终落入朱邪部首领贞芪柯手中。
整整三日的?宝贵的?备战时间,都被三蛮用?在了争夺假玉玺上,防守程度自然可知。
第三日的?傍晚军议,只?是一支小小义军首领的?姬萦,破例受到军议邀请。
“这?位小将,你确定是邀请小冠去参加军议吗?”姬萦惊讶道。
白鹿观营地前,一名徐营的?小兵前来传话,此前能够参加军议的?都是军中重要人士——比如九大节度使?,九大节度使?麾下的?得力干将,还从来没有义军首领参加过军议。
“大帅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请女将军尽快赶去。”小兵眼中带着恭敬,仔细回了姬萦的?问题。
“我知道了,等我跟营地里的?人交代一声就立马过去。多谢小将传话!”
小兵离开后,姬萦立即叫来岳涯。
保险起?见,她?交代了一下她?要是一去不回的?策略。
“师兄那里,要告诉他一声吗?”岳涯问。
“不必。”姬萦说,“我要是久不回来,你再去告诉他。”
安排好?营地里的?事后,她?动身赶去徐营。
徐营也?就是青隽营地,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徐营只?是徐营。
她?步入徐营,主帐外有人接引。她?在接引的?兵士带路下,走进嘈杂的?主帐。
上次独占空间的?那张木桌被挪到了角落,帐篷内又多了几排长桌长椅。所有呼吸声都来自同样的?性别,姬萦是唯一一个变数。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向高台上的?徐籍行了一礼。
“这?就是献上鹬蚌之计,令三蛮自乱阵脚的?仙姑明萦。”徐籍朗声介绍。
徐籍话音刚落,长桌长椅前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
“竟然是个女人……”
“我确实听说联军中有个女将军……”
“时局果然动荡不安啊,连女冠都下山驰援了……”
“明萦仙姑,你出计有功,赏纹银百两,牛酒十斤。允你破例参加这?次军议。”徐籍说。
虽然姬萦坦白了计谋是徐夙隐所出,但他从头至尾还是没提徐夙隐的?名字。
姬萦应声领赏后,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当然不会?傻到去坐只?有重要人士才有的?长椅位置。
她?悄声走到帐篷角落,就此站定。
徐籍顿了顿,再次开口:
“今夜,我们?将发动夜袭。”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而压抑,徐籍的?这?句话,让整个军议都好?像置身在了刀光剑影的?战场。
“运气?好?,我们?将攻破皇城,运气?不好?,我们?还会?有第二次袭击,第三次袭击——攻下一国之都,非一日一夜之语,望诸位心?中都有所准备。”徐籍神色严肃,“但我们?有远超于三蛮的?精锐之师,有陛下在身后坐镇,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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