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郑迁蹲下来,背上了吴深,直冲向河水,起初吴深还有点害怕,直说“哥哥水深”,郑迁脚触到水的时候,她叫了出来。她的预想里是两人掉到了水里,然后上岸直哆嗦,结果郑迁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踩着水就过了河,到了对岸,只有鞋尖这块沾了水。
“功夫还不到家嘛,还沾到水了。”郑迁放下吴深,自我调侃了一下。
吴深眼睛有光,看起来很开心,很惊讶,对着郑迁说:“哥哥好厉害,哥哥是爸爸说的江湖道上的人吗?登萍度水,走谷沾棉!”
古时候的孩子十三十四还哥哥姐姐的叫吗?郑迁想,虽然这是基本的礼貌,但是两千多年以后的小孩基本上在求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人。
他抓了下后脑勺,道:“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征军入伍。”
两个人走入仙城,走东窜西,隐晦地问了很多人,得知了一个噩耗——吴深的父母恐怕已经死了。五步蛇是非常毒的品种,其化成的妖有一个宝贝——蛇胆,据说入药特别好,市场上价格特别高,仙城就有帮守灵人结盟,去猎杀这种妖怪。
按理来说妖怪的面板普遍比这个年代的守灵人高,况且阴系巡捕打阳妖还不对口,基本上行动成功率不会很高。但是,好巧不巧,吴深的父母也是繁衍下来的,由于长时间缺乏实战,面板上比较低——比金银兄弟还低,那帮守灵人还多,确实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知道了这些,两个妖找了一个没人的清净地,吴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坐着哭了起来。
郑迁叹了口气,拿手抚摸着她的头,看着前方,道:“我从小就被父母丢弃,不知道亲生父母的爱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子女对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被人收养后,我也不时地幻想,我的父母会不会有来看我的一天?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年一年过去,你看我现在也成这样子了,我没见过我爹一面。我不是很会劝人,只能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你听听,我们一块哭了。”
吴深擦了眼泪,道:“嗯......”
这时候,已经到了夜里,郑迁身上没一个子,自然没客店住,而且走一天了,水米不沾牙的。郑迁心里也闷,一直这样也不是事,附近据说好像有一个官人的宅院,里面的主人好像叫郑源,是郑清玄的爷爷,虽然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人家平日有做慈善,煮粥给穷人吃。
明天去蹭蹭吧,实在有点饿了,我也不管什么气节问题了,填饱肚子要紧。寒风吹过,郑迁哆嗦了一下,打了下喷嚏。从旁边人家的屋顶上,飞过去一个人,全身黑,郑迁不管他是谁,直觉告诉他要把这个人打下去,运气后一掌下去,隔空就把那个人打下来了。
这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内心是疑惑的,哪门子我在空中肚子就中了一下,抬头观瞧,眼前坐着两个人。他站起来,道:“你们是谁?”
“我是外地人,我问问路。”郑迁道。
“是你打落的我?”
郑迁点点头,这个人心说不好,这个人肯定是有功夫的,难道是找茬的?
“那你想问什么路?”
“你要去哪?”
敢情郑迁问的是黑衣人的路。
“你管呢。”黑衣说着,扶着腰,转过身,他的腰间系着一个黑色布袋,一个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仔细看去,上面有妖气飘出,吴深感知到了,马上过去,抱着它就哭叫:“爸爸......妈妈......”
黑衣人回过头,正与郑迁对上了眼睛,他感知到了郑迁的杀意,掉头就跑,结果郑迁一个前空翻就到了他的面前。得了,今天就今天了,别以为我不会武术,黑衣人刚将刀抻出来,胸口就中了一掌,郑迁一脚切过,把刀踢飞了,随后一套擒拿术,将他放倒锁住。
吴深的哭声引来周围的人过来,了解了事情后,他们对吴深没有过大的警惕,小女孩嘛,就报了官。这里的老爷就是郑源,把黑衣人当作器官倒卖者给抓了起来,调查之后统一砍头。为什么这个时候有器官倒卖罪呢?因为人的修仙之法中也存在器官修炼法,利用人的器官助自己修炼,之前就有个吃心脏的,现在尸体比极北的冰块还凉了。
郑源是一个不错的人,毕竟是郑清玄的爷爷嘛,人品方面是祖上传下来的,只要教育正经,后人就不会差。一开始看见郑迁,以为是孙子郑清玄,抱着他哭成泪人了。
现在郑清玄大约十七岁左右,郑迁因为患有阴阳性精神分裂,导致他生理年龄现在定格在了十七十八,故他和郑清玄看上去差不多大,而且他本身就和郑清玄很像,导致认错了。
搞了好久,老头才明白自己认错了人,感叹着。郑迁抓住这个机会,跟老头讲了吴深这个事,说她已经举目无亲了,以后活下去有点难,能否出什么主意。郑源好人,收她进了门,没有当做干女儿,而是童养媳,以后让她嫁给郑清玄吧。
吴深没说什么,对她而言,老爷和郑迁是帮她报仇的好人,都应该报恩。
离别之际,吴深看着郑迁,道:“哥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郑迁道:“大约两千八百年后,我们可能见面吧。”
“嗯......那我等你!”
郑迁别了吴深,久经辗转,终于回到了五菱城,现在估计到了一月。今天下着小雪,郊区的路上有叛军巡逻,路上的百姓缩着身子走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他先到了李府,现在的李府已经不如昔日,门牌被破坏,掉到了地上,墙上青苔肆意侵占,小径上的石子裂痕累累,院里的池子浑浊不堪,花园杂草丛生。李效贤等人已经不在,奴仆们也不在,只有一个老人在大门口坐着。
经他说,叛军攻入城后,说是要搞个财富重新分配,到各家各户搜刮财物,把李府抄成了这样,家主带着亲属离开了五菱城,不知去了哪里。
他又去了后面的家,五年了,已经破败不堪,妻子已经不见了,想问周围的人,他们的表情麻木不仁,什么也不听,就进屋,将门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成了这样,不是说陆为民执行的是历史性的革命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屋子里很是凌乱,地板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屋檐下挂着摇摇欲坠的冰锥,雪花纷飞漫天,看不见自己的亲人。
郑迁心生悲怆,脚边有破碎的红砖,拿其在墙上刻了一首词,即使他本身文化程度不高,但感情上来,挡也挡不住,以下是两千多年后,北国教材里的文字:
江城子·出塞亡归题檐下
(北)郑迁
五年生死两茫茫,弃刀枪,惶走亡。麾下刀兵,何时可归仓?随朝靖难相泪眼,逢六月,柳絮扬。
金戈铁马旧时梦,血苍穹,遍地殇。枯容归乡,残垣破栋梁。兵败重城幸得命,霜雪飘,江水凉。
题完字,他靠着墙,渐渐睡去,痛苦,萦绕在他的心里,难以离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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