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说到,张天师将黑鱼妖带到菜市口,叫百姓们审理黑鱼妖,他一直相信着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真正正义的审判是群众都认可的审判。黑鱼妖打开始心里害怕,尤其是那桃木剑出鞘发出的刺耳声音,他的血都凉了。
百姓们的回应还是非常一致的——将它千刀万剐,不过喊了半天,没人上去。这时候黑鱼妖说话了:“哎呀,天师大人,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了,但是这里我要说一嘴,你的随从缺了德了,他为了逃跑残忍杀害了府里的两个差役,今天他却在这里光鲜亮丽,这不公平啊,要死,他要一块!”
郑迁心说你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正要说些什么呢,张天师道:“你这只妖心真黑呢,和那两个差役的心还黑。那两个人本身就有些问题,家中对兄弟父母拳打脚踢,在外吃喝嫖赌,狱中喜欢虐待犯人。当天你像平常一样,叫他们借着送饭去杀了嫌疑人,然后伪装成自杀。有的尸体好吃,你就吃了,有的口感不好,你就烧了,这两个人当天被越狱的逃犯杀死,被我朋友毁容,被你通缉,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听到这里,黑鱼妖就不说话了,旁边的班头纳闷:“他们怎么不过来呢?”
郑迁在旁道:“你们刚刚向它浇了满身的粪,就算有深仇大恨也要犹豫一下,现在是需要找一个出头人,他先做了其他人也会一起来的,或者......”
郑迁看了眼旁边放着的水桶,这是送水伙计放在地上的,班头意会,把郑迁的意思告诉了张天师。张天师说没有问题,这个妖怪已经被不洁之物沾染了,现在来看它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因为它的道行并不高,要是那种过千年的妖怪,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
几个差役到附近的水铺取了水,给黑鱼妖洗了最后一次澡,果真,几个人拿着刀毫不犹豫地上去了,他们是之前回去拿刀了,没想到的人在这干着急一会,竟就近的刀铺子里买了新的。百姓们在鱼妖的身上这刮一片肉那刮一片肉,这样子的刑罚相当于凌迟,只是百姓们的手法可能没有侩子手那样专业,况且这个妖怪的皮挺硬,拿刀刮时还要像锯子一样来回推拉。黑鱼妖在人群中发出阵阵惨叫,期间多次晕倒,被一泼凉水冲醒,没过一顿饭的功夫,柱子上绑着一个骨架子。
百姓们将刮下来的肉统一放到了一个桶,虽然本质上是鱼肉,但谁敢吃呢?张天师现场用黄表纸画了张符,放在桶中念念有词,随后叫人一把火烧了这些肉,等到肉成了灰,撒向了天边。古时的民间传说,妖怪害人,将它的肉烧成灰撒去,能防止它投胎转世,当然,这是否真实郑迁就不知道了。
事情办完后,张天师叫人收拾了场地,带着郑迁回了府,自己写了公文,将整件事情上表了朝廷。之后几天,朝廷派来了一个新的知府,又来了几个类似于锦衣卫的人过来查办,找到了许多黑鱼妖贪赃枉法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牢狱后那房子里的东西。
新知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进士,有多年的经验,以前有不少不错的政绩,当地的百姓对他的评价算是不错。出于礼数,张天师在这留了一段时间,郑迁自然跟着一起。
过了差不多四天,张天师跟郑迁说,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找你。郑迁心说你是要住在五菱城了吗?你那黑气还调不调查了?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思考,就回去了。
回到原先的豆腐坊,推开房门,崔千秀不在,现在是下午,就知道她在后面的屋子里。一进门,就看见义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面坐着,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她的脸,这是一副平凡的脸,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也没有妃嫔媵嫱的魅力,二目之中涛涛落泪。
“姐……”郑迁喊了一声。
崔千秀忙擦了眼泪,回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啊,回来啦?”
郑迁“嗯”了一声,道:“你怎么哭了?”
崔千秀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事到如今,我也就全说了吧。”
郑迁找了个椅子坐下,崔千秀缓缓开口:“我啊,接受你,其实有我的私心。你散发的灵气特殊,和你走近点有助于我修行,这也是许多植物妖喜欢跟着你的原因。本想在此继续修炼,让我更像一个人,也许这样,我和李公子才能修成正果。只是后来,意外发了……”
崔千秀说到这里,已经有点说不下去的意思,仿佛那场意外是流沙,使她越陷越深。郑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想火上加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崔千秀顿了顿心神,继续说:“前天,李公子祭祖归来后,就来了这边,我当时打着瞌睡,我修炼的内丹含在嘴里,被他误食了。没了这个内丹,我在这里很危险,我得离开,去山上重新修炼。”
以前的妖怪还炼内丹?郑迁想,向旁边看去,角落摆放着义姐的行李,看起来义姐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既然在你的嘴里,为何能被李公子误食呢?”这是郑迁的疑惑,在他看来,就算内丹从义姐的口中掉落,李效贤也不会随便吃别人口中的东西。
“因为内丹在体外不能留太久,时间到了它会自己找地方进去。当时进不去我的嘴巴,估计李公子惊到了,下意识地张开嘴巴,让它进去了。”
郑迁点点头:“那我之后……”
“你继续住这里吧,这几天有怪东西看着李公子,恐怕要借此机会害他,你能帮忙盯着点吗?”
郑迁说可以,随后崔千秀便拎着行李出了门,他也一同跟了去。二人面对着湖水,崔千秀在郑迁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你我姐弟一场,义弟,他日相见,后会有期。”
说罢,崔千秀遁入土中,再也看不见了。郑迁呆呆地看着下午的湖面,殷红的夕阳点燃了湖水,躺在上面的荷叶已经衰竭,随着波澜不惊的水面轻摆,为离别之人唱了一首离殇。
不知过了多久,郑迁回了屋,扑面而来的是两个字,“孤独”。这个感觉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时就会产生的,和别人在同一屋檐下一段时间,人之间都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哪怕因为一些琐事吵到嘴面上的恩断义绝,当这个人突然离开,这种感觉就跟山中的泉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流,这种感觉也会愈来愈烈。
点燃柴火蒸饭,郑迁下意识地看向桌子,平日里义姐就在这里叫他加柴火的。郑迁感觉自己不对劲,现在这种状态就和自己刚来的几天想妈妈一样,我真的把一个认识不足一个月的陌生人当作了一个亲人吗?不是,他很确定这一点,可能她轻微的关心让自己难以忘怀吧。
之后就没有什么事了,像这里大多数村民一样,郑迁也就休息了,自己也不必担心有什么意外的触碰,或者是炕的窄,在透过大门的月光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可能是白天发生的事,一睡着就开始做梦了。梦里的自己睁开了双眼,自己处于一个森林,树木在黑暗中显得黯淡,远方有响声,激起了一群乌鸦四处散飞。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是个女儿身,说明这并不是自己,那会是谁呢?郑迁很疑惑,自己的身边有一把看上去是铁质的大剑,上面有类似于四角星的花纹,但是可能是时间的原因,都褪色了。
还没有了解到具体的情况,面前突然来了一个人,仔细观瞧不是崔千秀还是谁,这个崔千秀已经和之前看上去有所改变,长相更加的成熟,面部也更加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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