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才结束,段京淮迈到大厅,被几个宾客迎上来围着招呼攀谈,他一边敷衍着举杯应付,一边用余光扫巡着某道熟悉的身影。

时屿正站在落地窗前与人交谈,他的手指很白,修长又干净,指尖闲适地握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沿着透明的杯壁摇曳出一道浅色的月牙,优雅又矜贵。

段京淮皱了下眉。

那只酒是今晚宴会上最烈的品种,连被调侃“千杯不醉”的他都招架不住几杯。

有生意场上的伙伴过来寒暄,段京淮客气着回敬,谈笑风生片刻,等再回过神来时,时屿已经不见了。

窗外夜色浓稠的没有一丝光亮,雨势未歇,黑压压的云翻滚着,段京淮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一时间心烦意乱,他跟眼前的宾客道别,急慌慌的搁下酒杯,逆着攒动的人流往前找。

奢靡的厅馆内纸醉金迷,四处弥漫着言笑和酒气,打着领结的侍者训练有素地穿梭在宾客间。段京淮推开衣香鬓影来到外厅,最终在厅廊角落设置的吧台那里找到了人。

光有些偏暗,时屿坐在高脚椅上,裁剪得体的西装将他修长的身形紧束,灯光葳蕤下,雕刻深邃的侧脸如冷冽月光般清绝。

段京淮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有些燥热地将领带扯松,缓慢踱步上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面前摆了四杯喝剩一半的特调,度数都不低。

他不禁嗤笑:“时屿,闲的没事你发什么……”

时屿抬起眼来——

段京淮的“疯”字被噎在嘴边。

时屿半侧脸虚拢在光影中,脸颊两侧染着一抹酡红,眼睑微掀,本就撩人的眼睛含了水一般剔透澄澈,眼尾勾着红,无辜又充满欲望的模样媚态横生。

段京淮的心狠狠跳了下。

那双清艳的眸缓慢地眨了几眨,浓密纤长的眼睫轻扫过眼窝,像把钩子似的在人心口勾画了一下,又挪开,薄寒的很。

段京淮哑口无言,连魂魄都被勾缠蛊惑,好似丢了八分。

直到吧台前穿着燕尾服的调酒师用流利的英文提醒:“hes drunk, sir.”

他猛地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段京淮虚握着拳凑到唇边轻咳几声。

吧台不远处设置了一眼雕像水池,正冒着泉涌翻腾打滚,叮咚作响。

时屿留了个背影给他,漂亮的指尖随意把捏着杯壁,灯光下白到冷冽的脖颈如霰雪一般,精致又脆弱。

令人抑制不住想要咬断的冲动。

段京淮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凝视他的眸色微沉了半分。

他虚握的手送了又紧,紧了又松,良久,才克制着上前,轻攥住时屿的手腕,将酒杯从他手中抽走:“别喝了。”

手里的东西被拿走,时屿一脸懵的抬起头,一双纯而媚醉眼轻挑着望向他,眸底染上一层朦胧。

段京淮觉得攥着他手腕的指尖都是烫的,他闭了闭眼,嗓音克制到沙哑:“你助理呢?”

时屿没理会他,伸手去够他手里的杯子,没够到就再向前倾身——

他的裤腿擦过段京淮的裤腿,膝盖也抵住了他的,冰凉的指尖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段京淮的掌骨。

而杯子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段京淮。”时屿有点生气地睨着他,无理取闹地抬腿给了段京淮的小腿一脚。

喝醉了还跟以前一样,小孩子似的。

一些久远的记忆浮现在段京淮的脑海里,悸动的,缠绵的,暧昧的,想得段京淮呼吸一窒。

段京淮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时屿,跟刚才那个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大相径庭。

“不要闹了。”段京淮嗓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他一手攥住时屿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杯子递给调酒师。

时屿眼睁睁看着杯子回到了调酒师手里,立马转过身去伸出一根手指,开口的嗓音慵懒又轻软:“再给我来一杯…嗝。”

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打完之后又将嘴巴挡住,留下一双澄澈的眼睛。

段京淮给调酒师使了个眼色,对方了然,识趣地退下。

“我找你助理来接你。”

他重拾冷静,拿起里时屿搁在吧台上的手机将屏幕滑开,映入眼帘的壁纸是一张篮球场的照片。

段京淮拧眉思索片刻,他总觉得这图片眼熟,可根本无暇细想——

时屿的脚尖不安分地晃着,一下一下,缓慢又磨人地蹭着他的小腿。

他不知何时将领带扯掉了,衬衫领口微敞无意滑开,大片冷白的皮肤藏匿于黑色绸缎之中,再往下,有醉人的罂粟待人撷摘。

处处透着勾引人的味道,几近将他的理智点燃。

“时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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