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易。”吴承恩手起刀落,切出的面宽窄不一。
老沙见了什么也没说。给大锅内填了些水,蹲下身加了点柴火,水沸时下了面。
老沙的目光落在锅中那起伏不定的面条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吴承恩语重心长地说:“承恩啊,你看这锅里的面,起起伏伏,上下翻腾,那官场便是这般不定。”
随手拿起一个小锅盖放入大锅中,压制沸水的翻滚方向,小锅盖浮在水面在大锅里打着转儿。
“你得有这么个小锅盖,沉得住气,压得住事儿。切记啊!兴时不骄,伏时不馁。既然那水深不可测,有时平静无波,有时候暗流涌动,你就得学着顺着那儿道走”。
老沙拿了双长筷子,在面锅里划拉两下,道:“这面要想煮得恰到好处,既要火候得当,又要适时翻动,避免粘连,更得小心别让它煮过了头,失了筋道。”
说到这里,老沙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一锅沸水,看似简单,实则险恶万分。那里充满了竞争、算计,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入漩涡之中。烫掉一次皮是轻的,沉下去了就是一条命。”
老沙把面挑进碗里,道:“现在,是调味的时候了。”边说边往碗内加入酱油、醋、辣椒油等,再用筷子轻轻搅拌均匀。最后,他撒上一把葱花和香菜,便让吴承恩坐下来吃。
“今儿我给你调的这味儿,是我大半生的经验,迎合了大众。今后你自己怎么调,好吃与否都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在老沙的过往里,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辛酸故事。他年轻时,亦是一介书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报效国家。
然而,命运弄人,科举之路并非仅凭才学便能畅通无阻。老沙虽才情出众,但家境贫寒,无力承担那些繁琐而昂贵的打点费用。结果,在通过乡试进入会试,竟被一位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顶替了去。这事儿如同晴天霹雳,让老沙气愤不已,怒火中烧,便病倒了。日里那肝痛就如同千根万根细针同时刺入;夜间便总感重物压身,让人无法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着拉扯与撕扯,他不得不躺在榻上,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加剧痛楚。
老沙他爹花光了所有的钱求医问药,也没见好转。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煎熬。
他的老父亲见儿子遭受这般打击,悲愤不已,便去击鼓鸣冤,官老爷以诬蔑之罪把老人家关进了牢房。
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中,逼他画押承认自己所犯诬蔑之罪,老沙的父亲不认,便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不公,更无法面对自己不能为儿子伸张正义的现实。日复一日的自责与愤恨,最终击垮了这位老人。他变得疯疯癫癫,郁郁寡欢死在了牢里。
后来,老沙捡了条命活了下来,看破官场险恶,就躲到了杜鹃谷开起了一家小小的面馆。虽然生活清贫,但他却乐在其中。每当看到顾客们满足地品尝着自己亲手做的锅盖面,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温暖与满足。在这里,他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与价值,用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传递着人间的温情与善良。
“老沙,谢谢你这碗面,我会记一辈子的。”吴承恩说着,眼眶再次湿润了。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每一口都是对家乡的眷恋,对未来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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