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后山的坟茔前,岳修正给一座新坟烧纸。

那是石头的墓。

岳修将一把纸钱撒在半空,看着烧成灰烬的黄纸,有些伤感的说道:

“石头啊,你放心,囡儿和阿柱有道观的师兄们抚养,他们没事的,毕竟我就是师父和师兄们养大的。”

“胡晟胡维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但我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这种恶徒。”

“石头,你今生如此命苦,来世便多享些富贵吧,我都和下边打好招呼了,下一世给你投个富贵人家。”

火盆里的黄纸渐渐烧光了,带着火星的灰烬被一股风吹起,刮起一条旋风,拢住了岳修。

片刻,风停灰落,岳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石头。

岳修化作石头的模样,看了一眼山前的道观,背上剑离开了。

四年后,梁州平邑县,一座酒楼内。

“来啦~客官,您要的酒菜齐了。”

小二端给桌上的两位剑客上了菜,便转身离开了。

酒桌上,那剑客倒了杯酒,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你听说了没,那背剑鬼又作案了!”

“哦?这次是哪里?”

“听说,就是这平邑县…”

二人小声嘀咕着,此时酒楼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为首的那位器宇不凡,穿着一身昂贵的丝质长袍,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背着行礼。

“小二,可有位置?”

“诶,来啦~呦,二位客官,您请上座。”

小二将二人引到内中一张桌子前,那小厮用手巾擦了擦凳子,对这人说:

“卢哥,坐。”

被叫做卢哥的那人便安然坐下。

小二打着笑脸问道:

“二位爷,您吃点什么?”

那人环顾一圈,酒楼内除了他俩只有四个客人,包括刚刚两个在不停小声说话的剑客外,还有一个和尚,以及一个戴着斗笠身着黑衣的少年人。

这人笑着对小二说:

“上些可口的饭菜,来壶茶。”

“好嘞客官,二位稍等~”

小二吆喝了声:

“给客官来壶高的~”

随后便下去了。

此时刚刚嘀咕着的剑客突然一拍桌子,大喊了一声:

“好!杀的好!”

一旁的同伴则急忙制止,却被他说了一通:

“老孙你怕什么!那狗官如此行径,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不能说的!”

“哎呀老高,这里是平邑县地界,你小点声。”

“那又如何!平邑县有此等狗官,想必这里的百姓也是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死在这背剑鬼手下,那岂不是报应!”

听到“背剑鬼”三字,卢姓之人朝二人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小厮不屑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个枉顾律法的杀人犯罢了。”

卢姓之人啧了一声,责怪道:

“小安,莫要多嘴。”

可谁知这话还是被那剑客听见了,便拿起桌上的长剑,走到了他们的桌前,抱手道:

“在下高平,刚刚这小哥好似也听过背剑鬼的事迹。”

卢姓之人瞪了小安一眼,说:

“黑衣贼,背剑鬼,三人离家一人回。这歌谣在梁豫二州早已传开,我等知晓不足为奇。”

随后他对高平拱手道:

“在下卢峰,小安年少轻狂,多有得罪,还请莫要在意。”

谁知小安却满脸不屑,说道:

“卢哥,何必道歉!那背剑鬼草菅人命,在梁州和豫州四年间犯下了十三宗命案,受难的皆是我大唐官员,此等恶徒还有人为其树碑立传,真是可笑!”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那背剑鬼所杀一十三人,皆是些为非作恶的狗官,此等行为可称侠义,小子为何说是可笑?”

“呵,所谓为非作恶,也都是那背剑鬼的一面之词,莫非留一张供词,就算作证据了?”

小安冷哼了一声:

“况且即便供词所述罪状属实,仍有我大唐律法主持公道,哪里轮得到背剑鬼私设公堂,搅扰治安?”

高平看了二人一眼,心下便有了底:

“先生姓卢,可是范阳卢氏?”

“不错,我卢哥正是范阳卢氏,新任平邑县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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