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半响,董承福才重新理清楚头绪。
苦笑着摇头:“陆药头莫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老头子我在妙手园中做了大半辈子了,来来去去的药头不知看过了多少批。”
“哪里会不晓得整个妙手园上下,除了杂役,就属药头的活最累,待遇最差。”
“可杂役又远远不如药头那么危险。”
董承福长叹一声,露出些缅怀的神情:“这年头,城外哪里是是那么好呆的?”
“流兵、邪祟、过路强人,随便遇上哪一样,都可能就回不来了,实不相瞒,我把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子送到外头去,也是不得已之举。”
“他天赋不行,若不在城外积攒些苦工,只靠我从中运作,也未必能在园里捞到些好位置。”
听到这,陆章终于是回过了味来,这说的还是董道那头的事。
若是陆章坚持要把董道临阵脱逃的事情捅出去,那他这一趟城外驻守的苦心,不仅无功,反倒有过。
“我知道我那侄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次也实在是做过了头,陆药头宽宏大量,愿意高抬贵手,老头子感激不尽。”
说罢,董承福停下脚步,回身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陆章托住了他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和煦:“这是哪里话,都是一个庄里的兄弟,顺手行个方便,再说,内院之事,这不还要仰仗董执事吗。”
这话说出来,就像是对上了暗号,两人的神色都是轻松了许多。
眼看脚下的长廊还有一段距离,董承福有些不经意的开口:“不知陆药头进了内院之后,有何打算?”
“现在就谈进了内院的事,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对别人早,对陆药头你却未必。”董承福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自然。
“自从朝廷军队撤走之后,遂平县中官府已经久不理事,名存实亡,这是陆药头知道的。”
“城里小帮派依附着大帮派过活,大帮派又得依附着内城里的那些世家过活,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结构。”
“他日若是陆药头顺利踏足壮血境,又越过了阳血如瀑的门槛,到了阴血如织的境界,就有资格在这个局里做一些事情了。”
“那个时候,陆药头就会发现,这境界啊,越往后头走,就越难,需要的资粮也越多,甚至会到一个小帮派也供养不起的程度。”
“那个时候,陆药头不妨再来找我一趟,我或许可以介绍给陆药头一笔生意。”
听出董承福明显示好的意味,陆章默默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又好奇地问:“内城地域不足整个遂平县的十分之一,外城的大帮派又为何要供养依附于内城,可是境界差距实在太大?”
董承福闻听此言,一下顿住了脚步,似乎是在心中挣扎了一番,这才重新开口,
“跟陆药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最好就把内城的世家,包括我们供养的金玉堂,当成那些个邪祟一样看待,他们,是不同的。”
说完,董承福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多言多言,陆药头听过便罢。”
陆章点点头,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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