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习武以来,陆章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既然已经决定进城,天尚未大亮,他就遣人把关凉和徐大河从通房中唤了出来,交代下诸多事宜,便轻装上阵,孤身一人踏上了去途。
没走出几步,药庄那有些寒酸的楼阁,就已经在清晨的薄雾中变得若隐若现。
来此药庄不过一年。
庄中的一草一木都还说不上熟稔。
所住的屋舍也都是上任药头留下的,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腾出时间修缮。
如今离庄而去,竟也会心生惆怅之感。
稍远一些的地方,一阵参差不齐的呼喝突兀响起,还未来得及传到近处,就已经被秋风打碎。
于此同时,一片模糊的火光在天边扬起,似是火烧云落。
陆章知道,那是昨夜吩咐下去的烧山,如今刚刚起了一个头。
绵延的火光中,陆章眯着双眼远眺,或许是夜有所思的错觉,他竟在火光的背后看到了十几药奴的影子,僵硬着脸,定定地注视着他。
“哼。”
陆章冷笑一声,收起多余的愁绪,再不留恋,向着遂平县城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
药庄距离遂平县其实不远。
清晨出发,日头还未升到最高,陆章就已经站在了遂平县城门口。
既无大件行李,又不是城外纳粮的贫农,还带着妙手园的牌子,几乎是一刻也未耽搁,就顺利入了城。
离城门口最近的是城中面积最大的太平里。
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往来跑商的货郎都喜欢在这里集散货物,久而久之,各类商家都自然而然地聚集在这里。
喧嚣的集市上,人流涌动,处处可见挑着担子的小贩在人群中穿行吆喝,担子里都是些当下最时兴的东西。
陆章却未在此久留,只是匆匆扫视了一眼,就沿着长街边缘的缝隙向着更西边拐了进去。
他这趟回城要做的事不少,最重要的就是去把董道说好的关于邪祟的记载拿到。
不然面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东西,总有些心里没底。
走街串巷,又在这城区中绕了许久,过了一道石板桥,陆章才渐渐放慢了脚步,此刻他的位置已经离城门口的太平里很有一段距离。
“熟鸭蛋,油汪汪的熟鸭蛋,只要五枚景钱。”
“香粉,最时兴的香粉,今早刚从府城送来的新鲜玩意。”
耳边虽还依稀能听到太平里传来的模糊叫卖声,但此处长街上的人流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稀疏了许多。
熟门熟路地朝街尾方向过去。
面有饥色的农户贫民裹着单衣缩着头行色匆匆,衣衫褴褛的货郎挑着稀稀拉拉的货担,也不叫卖,只用一双麻木的瞳子打量着可能的顾客。
间或也有身着绸缎,不知是哪家富户的公子哥。
不知是路过还是看个新鲜,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探出身来。
这里是九条里,陆章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在此方世界唯一仅存亲人的所在。
“掌柜的,芝麻糕还做不做了?”
陆章家的小院在九条里的一条窄巷中,但他并没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先靠在了一家陈旧糕点铺的柜子前。
“做,做。”
铺子后面的阴影处,站出来一个颤巍巍的老人,从柜子下摸索出了一块大方巾,挑拣出八块芝麻糕,用细麻绳编了,才递到陆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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