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渺远。

得道难,求道更难。

世间道藏仙经无算,无一物可成仙,道人真君封匿群山,俱是你我凡夫。

大道,在何方?

刘永禹四顾,天下万事茫然。

于是专寻鬼地恶宅,问幽魂真在否?全是虚妄,自欺欺人。

上名山道阙,真人独坐痴枉,腹内空空。

行走江湖,所见庸庸碌碌,名利自囿,尽为俗徒。

冬去春来,夏竟秋往,日月旋转,流逝华年。

刘永禹出走十年,孑然一身,两鬓早斑。

一日。

刘永禹来到一座道家仙山,停歇于大石之上。

见一牧童横笛,盘坐青牛之上,姿态潇洒,不似一般童子。

刘永禹福至心灵,高声问道:“敢问阁下为仙否?”

牧童嬉笑:“我非仙。”

青牛哞哞,刨蹄欲要远走,牧童一笛子敲在牛头上,“不晓事的东西。”

牧童身影渐渐虚幻,刘永禹上前,道:“仙君可否传我仙法,渡我长生?”

“我不是仙君。”

牧童摇头,忽而一指,石下有一只丑陋无比的巨大蛤蟆,问道:“你既然说我是仙,那你现在便把那蛤蟆给捉来生吞了,我便传你仙法。”

“生吞蛤蟆?”

刘永禹当即摇头,这大概是所谓考验了,可是几番思虑,还是道:“不吞。”

“为何?”

牧童好奇。

向道之人,怎的磨难也受不得?

“太丑了。”

刘永禹道:“仙道不丑,求仙为至美。”

“仙道不丑。”

牧童仔细咂摸了一会儿其中意味,忽觉大有深意,道韵天成。

“说得好。”

牧童笑道:“这蛤蟆可是我辛辛苦苦炼出来的九转仙丹,你既然不愿,我也不强求。”

旋即坐着青牛登天而去,未至半空,即已消弭。

刘永禹怅然若失。

石下蛤蟆果已不见。

……

天地转,光阴迫。

白马逝去穹苍,人身摇落变衰。

深山风雨,破庙之中。

刘永禹沧桑老迈,独坐幽冥,山中一人,有些孤零零。

篝火不烧,他沉思无言。

忽而,一只小狐狸从残缺的神像后跑了出来,吱吱呀呀地跑到了刘永禹身前。

哈,小狐狸。

有些熟悉。

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愿意和我走吗?”

小狐狸颇为人性化地点点头,随即跳入刘永禹怀抱。

……

桃花开的时候,春天也快要过去了。

从这里到家乡的路程,大抵要走上半年,那会儿早已是深秋了吧?

漫山遍野的桃花,教人如处花海之中。

求道几十载而不得,刘永禹失意。

年轻时的言语历历在目,此世吾当求大道,可大道无门。

艰难困苦,吾已渐死。

家乡父母如何?妻儿如何?

刘永禹道心困顿,那些封印在内心身处的情感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一时愀然。

“回家吧。”

黯然。

离别从来岁月多,凡夫向道最销磨。

……

断壁残垣。

原来这里早已不是昔年景象。

青苔列碑,残屋冷舍,杂草已萋萋。

虫爬兽走,乌鸦点点,一派凄然。

刘永禹询问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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