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诸公不知,彼时兵荒马乱,朕与解爱卿遍寻孔胤植,终得见,却不幸为乱兵所困,财物尽失,乃至衣不蔽体,惨状不忍睹。
为免其再遭荼毒,解爱卿与周卿商议,决意就地火化,以慰英灵。"
解阎王适时解围,更将周遇吉拉入同舟,共担风雨。
"确有其事,那片烟云缭绕之地,便是孔胤植之归宿。"
周遇吉被突如其来的推举弄得措手不及,却也只能顺势而为,与解阎王共舞于刀尖之上。
"纵死于乱兵,亦不应擅行火化,孔胤植之尊,岂容京营提督轻率处置!"
熊文灿未及温体仁动怒,已抢先质问,言辞犀利。
崇祯心中暗笑,料定众人必不甘心。
他深知,孔胤植之死,非止一二人之言可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能服众。
然他意已决,岂容他人置喙?
"住口!"
熊文灿话音未落,崇祯已怒不可遏,"焚尸之令,出于朕心!
此等叛逆之徒,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尔等莫非欲为孔家开脱乎?"
言毕,面色铁青,寒气逼人。
熊文灿闻言色变,心中暗悔鲁莽。他本应料到,解阎王与周遇吉既为陛下近臣,自不会擅行其事。
他这一问,无异于自投罗网。
群臣面面相觑,心中疑云密布。
孔胤植之死,真乃乱兵所为?
焚尸之举,莫非意在灭迹?
内阁之中,皆是心机深沉之辈,陈奇瑜与杨嗣昌交换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然疑虑归疑虑,无人敢直面龙颜,以免触怒天威。
"孔家受朝廷恩泽三百年,何以至此?孔胤植首倡叛乱,孔门何以报之?谋反之罪,其罚何如?"
崇祯环视群臣,冷语相询。
群臣哑然,气氛凝重如铅。此问不难答,然大明律法之下,谋反之罪,诛九族无疑。
最终,一亲卫挺身而出,高声应道:
"陛下,谋反者,当诛九族,此理妇人之仁亦知也!"
所言之九族,犹如繁茂枝叶,父族四脉,囊括孔胤植本家及外嫁姑姊妹之嗣,血浓于水,枝蔓相连。母族三系,外祖、外祖母娘家及姨表,情深意长,亦属其列。妻族双轨,岳父岳母之族,姻缘所系,共此荣辱。
孔胤植,衍圣公之尊,孔门世代承恩,家族之盛,仅次于皇家,宛若星辰之旁最亮之珠。
士卒一时失言,旋即觉不妥,缩颈遁入人海,避其锋芒。
“稚子尚知,朕岂能不知?”
崇祯帝语出,意味深长。
“孔胤植虽有过,然孔门无辜者众,岂可一概论罪?孔圣在天,恐难安息。”
温体仁急谏,膝行而前,为孔氏请命。
内阁首辅一跪,熊文灿等六七重臣,不顾地石崎岖,皆随而跪,非为胆大包天,实乃信仰所驱,为天下文脉,为孔门不绝。
孔胤植去,衍圣可再选,孔门若绝,则士子心空,学问无依。
崇祯帝笑中带刺:“昔日株连,未见卿等如此急切,孔家何殊?”
言下之意,天子尚与民同罪,孔家岂能例外?
温体仁等汗湿衣襟,此问难答,孔家在心,确为特殊,然天下百姓,多为生计奔波,诛孔之事,于彼或觉理所当然。
范景文欲再谏,崇祯帝却已开口:
“朕意已决,孔胤植罪不可赦,但念孔门不易,仅诛其三族,家产归公,余者贬为庶民,百年不得仕。”
此言一出,似有妥协,实则深意,欲削孔门之势,让儒学归凡。
“自此,衍圣公之名,成历史尘烟。”
崇祯帝一语定音,群臣愕然,却也知大局已定,孔门辉煌,终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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