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应对此景,崇祯特谕王承恩,于乾清宫内置巨箧一口,凡涉及孙传庭之弹劾,皆一眼掠过,掷之入箧,名曰“留中待审”,实则置之不理,暗含“朕心已察,然不欲理之”之意。
然则,那些惯于收受豪绅贿赂之官吏,岂能善罢甘休?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岂能不为其主效力?
于是乎,三日之间,乾清宫之奏疏箱由一而三,崇祯帝心中暗自苦笑,叹曰:
“此等朝臣,真乃纸张之蠹也!”
崇祯悟透朝局,深知与这些狡黠多谋之臣争辩无益,自己虽年方弱冠,却难与那些满腹经纶(实则满腹诡计)的东林党人斗智斗勇。
即便有厂卫之利刃、内阁之老臣辅佐,亦觉力不从心,遂决定以静制动。
他静心以待,目光穿越重重迷雾,锁定于孙传庭之身。
崇祯深信,孙传庭此举必有深意,且理由充分,足以服众。
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隐、日色诡谲的午后,崇祯帝盼来了自山陕密道而来的加急奏报,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陛下,捷报如风!孙总督飞鸿传书矣!"
王承恩疾步如飞,笑靥如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宛若稚童怀抱千斤之喜。
崇祯帝闻讯,龙颜大悦,数日来朝臣聒噪如潮,几欲弃朝而遁,幸得孙传庭信至,犹如甘霖解旱。
孙督之书,双管齐下,一为密札,专呈御览;一为公牍,经布政使司,转通政司,昭告京师。
此等安排,深得圣心,崇祯帝意在强化皇权独尊,无论股肱之臣,抑或百万雄师,皆唯天子马首是瞻,非朝堂所能羁縻。
然,虽已预设心理防线,及至览及孙传庭所报查抄豪绅之巨款,崇祯帝仍不禁瞠目结舌,惊愕不已。
信中更绘山陕哀鸿遍野之惨景,村落荒芜,十室九空,广袤之地,饿殍枕藉。
百姓生计断绝,初食树皮,继啮草根,终至掘土为食,名曰观音土,更有骨肉相残,易子而食之惨剧,令人闻之心酸,见之泪目,真乃人间炼狱,触目惊心!
崇祯帝非但不以为孙传庭之语有夸大之嫌,反而深谙历史之鉴,预见未来几年,北国广袤之地恐将尽遭旱魃肆虐,哀鸿遍野。
后世戏言“贫至吃土”,实非空穴来风,观音土竟成糊口之物,其味竟有胜于枯木之皮者,然食之过量,则腹胀如鼓,终成致命之殇,令人扼腕。
及至崇祯帝览毕孙传庭所揭山陕豪绅之斑斑劣迹,又念及近日朝堂之上对孙卿之无端诋毁,胸中怒火中烧,不禁怒斥而出,言辞犀利:
“噫!朕当何言以斥之?王大伴,速击景阳钟,集百官于朝堂,共审此等奸佞!”此语一出,犹如惊雷贯耳,尽显天子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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