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之内,唯余一席稻草铺就的土炕,其上覆以斑驳花被,遮掩着一位看似风烛残年的身影。
实则,以门外青年的青春推算,此人年不过不惑,只是岁月与饥馑共舞,鬓发如蓬,稻草杂生,铜色面庞,尽显沧桑,宛如老树盘根。
“爹,您尚在人世否?孩儿今日偶得珍宝数件。”
大头跪于榻边,泪光闪烁,情深意切。
老者似有所感,眼睑微颤,缓缓掀开混沌之眼,犹如晨曦初破晓。
“儿啊,方才梦中与你娘重逢,她言在那边安好。”
老者嘴角微启,唇裂如沟,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慰藉。
“爹,您未去!快瞧,孩儿为您寻得何等佳肴。”
大头泪中带笑,急步趋前,献宝般展开手中之物——半袋榆树皮,绿意中透着生机,虽大小不一,斧痕斑驳,却承载着生的希望。
“此乃珍馐也!”
老者舔舐干涸之唇,心中五味杂陈,奈何腹内忽起绞痛,那是饥饿至极,身体无声的抗议。
此景此情,更显人世艰辛,却也映照着父子情深,共克时艰。
"珍馐难得!"老者轻舔唇畔裂痕,腹内却骤起绞痛,饥馑所致的胃脘痉挛,令人苦不堪言。
唯历风霜者方解,饿极之时,非但四肢无力,更有腹痛如绞,令人晕厥梦魇,酣眠亦成奢望。
在林木芸芸之中,榆树皮堪称瑰宝,松皮食则腹泻连连,槐皮苦涩难咽,唯有榆树,其皮脆爽,叶嫩如丝,花蜜甘甜,深得民心。
然而,世态炎凉,资源稀缺,周遭数十里内,榆皮槐皮皆成稀世之珍,早已被剥掠殆尽。
大头披星戴月,踏遍荒山野岭,幸得命运垂青,于幽深山坳间,偶遇一株幼榆,细如儿臂,犹存青翠,未被劫掠。
怎料,此等奇缘亦引纷争,两父子后来居上,眼冒金星,几近疯狂,幸得大头机智脱身,虽遗落家中唯一破斧,亦是万幸。
"时也命也,若待春归,榆叶繁茂,榆钱挂枝,方为上选,但恐时不我待,唯有忍痛割爱,先解燃眉之急。"
言罢,大头毅然决然,携榆皮而归,誓要为家人烹制一顿难得之餐。
他隐瞒了斧头遗失之事,深恐家境雪上加霜,步入更为棘手的困境。
大头将树皮置于院中石臼,臂力毕现,石锤落下,犹如雷神挥锤,须臾间,树皮化为翠绿丝绦,细碎而富有生机。
他轻捻一撮,送入口中细细咀嚼,面庞洋溢着满足之色,仿佛品尝着世间珍馐。
随后,炉火纯青,一壶沸水滚烫而出,与榆树皮屑共置土炕之上,热气腾腾,暖意融融。
“爹,您吃。”大头温柔催促,孝心可鉴。
老者蹒跚而起,盘膝于炕,手抓榆屑,不顾形色,狼吞虎咽,或因久饿难耐,或因急不可待,竟至噎喉。
大头见状,急拍父背,欲助其顺气,老者眉头紧锁,似山川折叠,然仍不舍弃口中食,趁热打铁,一碗开水吹凉慢喝,终得畅通无阻。
“儿啊,吾时日无多,恐成累赘。闻张家小子欲随闯王,你不妨同去,另觅生路。”
老者一碗榆皮下肚,精神略振,言辞间透露出对儿子的深切关怀与无奈。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