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卿家,何须自责,速速平身!"
崇祯帝正值青春韶华,不过弱冠加三,后世传颂亦不过二五之龄,膝下岂容他人轻易屈尊?
况卿乃朕未来之股肱,此等情景,令朕心生涟漪,难掩动容,遂弃箸欲亲扶之。
此景之下,孙传庭心惊胆战,身为六品微臣,加之往昔不辞而别,罪愆缠身十载有余,怎堪圣上如此抬爱,遂伏地如泥,不敢稍仰其首,连声呼道:
"微臣罪该万死,岂敢劳陛下圣驾!"
言罢,方战战兢兢,自行起身。
此番面圣,于孙传庭而言,实为初遇龙颜。
归隐田园多年,目睹贼寇肆虐,乡梓涂炭,心中愤懑难平,早有挥师平寇之志。
然昔日一时冲动,弃官归隐,今朝欲再入朝堂,颜面何存?
唯盼皇恩浩荡,能念及旧情,招之即来。
终得崇祯一纸圣谕,孙传庭心潮澎湃,不及与家人道别,单骑疾驰,日夜兼程,只为那一朝君臣重逢。
十二载春秋,望眼欲穿,今朝终得偿所愿。
孙传庭,身披一袭藏青战袍,剑眉如峰,身形略显清癯,或许因寒风侵骨,亦或皇威震慑,额间竟隐隐见汗,宛若晨露微光。
“爱卿风尘仆仆,料是星夜兼程,尚未用膳吧?来,与朕共餐,以慰辛劳!大伴,速添碗筷一双。”
崇祯帝言语间,尽显亲切无间,手指一侧锦凳,笑意盈盈。
“臣……”孙传庭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朕孤家寡人,独食无味,恰逢有要务相托,卿且安坐,此乃君命难违。”
崇祯见孙传庭犹自站立,面色一沉,语带威严。
“臣,领旨。”
孙传庭应声坐下,然身姿端凝,筷未沾食,心绪难平。
“勿需拘礼,朕召卿来,自是重用有加。但在此之前,欲与卿探讨二事。”
崇祯边食边言,目光未及孙传庭,语气悠然,似藏机锋。
世人皆言孙传庭英勇无双,然其真实才干,于崇祯心中犹存疑云。
单凭战场之勇,于大明江山稳固而言,犹如杯水车薪。
我大明疆土辽阔,名将辈出,后世所颂之英雄,于朕而言,信手拈来,犹如繁星点点,不胜枚举。
然而,帅才之姿,百里挑一,非但骁勇善战,更需洞悉时弊,策马解围,方得圣心托付。
孙传庭闻言,拱手挺立,眼含睿智,似已洞穿崇祯深意,此等召见,定非寻常。
孙公非池中之物,乃科举翘楚,进士及第,犹如凤毛麟角,其才学之深,堪比攀越蜀道之难。
世人皆叹,金榜题名者,皆非凡品。
“陛下垂询,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传庭语毕,气氛凝重。崇祯轻放银箸,啜饮紫菜汤,缓缓问道:
“国难当头,内忧外患交织,国库空虚如洗,卿有何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此问一出,石破天惊。孙传庭心中微震,知此问虽直白,实则千钧一发。
朝堂之上,非不知病根所在,然勇于担当者,寥寥无几。
“陛下明鉴,臣定当据实以告。今日所言,天知地知,陛下知臣知,绝无外泄。”
孙传庭字字铿锵,誓言旦旦,誓要为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献上一计安邦之策。
崇祯轻挥袖袍,殿内侍从悄然退尽,唯留王承恩于殿外严阵以待。
“陛下,大明非乏银海,实乃银潮暗涌,难以驾驭。”
孙传庭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决然,仿佛是在赌上自己的一切,终是豁出去道出心中所想。
他此举,亦是暗含试探,深知触动士绅之鳞,犹如蹈火探汤,凶险异常,自不愿轻易沦为无辜之牺牲。
“哈哈哈!
世间万物,莫非王土,银两亦然。
闯贼能掠,朕岂能束手旁观?”崇祯闻言,笑声爽朗,一语道破孙传庭言下之意,两人心照不宣。
孙传庭静默,心中却翻涌着共鸣。
崇祯之言,犹如知音之曲,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理解与被期待,士为知己者用,此情此景,让他心生壮志凌云之感。
“朕再问卿,坐拥天下,为何国库空虚,粮草不济?”
崇祯目光如炬,直视孙传庭。
“四海税赋,逐年势微,加之边关烽火连绵,粮饷自然捉襟见肘。”
孙传庭回答得掷地有声,不再有所保留。
“税赋何以凋零?”
“皆因苍生失地,耕织无依。”
“苍生缘何失地?”
崇祯追问,字字珠玑,似要穿透这朝堂的迷雾,直达问题的根源。
"沃土沦丧,尽归权贵之手,卫所勇士沦为豪门鹰犬,屯田之制,空壳一具,名不副实矣!"
"如此困局,卿有何良策破之?"
崇祯面色铁青,步步紧逼,语带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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