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冷的嗓音响起,驱散了院子里累积一日的温暖。

沈明时身上的放松骤然收了起来,霎时聚精会神起来。

仿佛幼时被先生逮到她偷玩儿,要她背书一样紧张。

她紧忙过去,朝裴缄福了福身,声音婉转:“相爷。”

裴缄没说话,目光落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眉尾微微挑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一路行来,她脸上的伤早已淡的没有痕迹。

一张小脸瓷白如玉,干干净净,今日被身上的粉色一衬,更像是一块儿价值连城,触手生温的粉玉,比寻常更多了一抹明艳。

嗯?

明艳?

裴缄忽然眯了眯眼。

想起昨日凤鸣说的那些话,裴缄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就是从花一一那儿学习的成果?

沈明时低着头都能感觉到。

她忐忑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裴缄:“相爷,是这身衣裳有何不妥吗?若相爷不喜,我立刻就去换。”

“不必。”

裴缄说完,转身朝屋中走去。

擦肩而过时落下一句:“挺好。”

沈明时跟在身后,微微怔了怔,怎么感觉这和花一一说的反应不太一样啊。

不像是……喜欢的模样。

不过那句“挺好”,又似乎不太讨厌?

她摸不准这人的心思,只好跟了上去。

外头余晖漫天,尚且见亮儿。

屋中却已然黑了下来。

沈明时点了灯,极有眼力劲儿的去沏了茶,捧到裴缄跟前。

裴缄接过茶,一边漫不经心地拂着茶叶,一边道:“找本相何事?”

“明时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多谢相爷昨日的救命之恩,相爷三番两次救了明时,明时心中不胜感激。 ”

她一脸诚恳,声音恭敬,裴缄抬眼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沈小姐客气了,本相也只是知恩图报罢了。”

“毕竟本相这条命,不还是你给的么。”

沈明时:“……”

他的眸光在烛光的映衬下,透出一种已经看透所有真相的冷。

沈明时忙低头:“明时不敢,相爷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明时也定会有其他人相救,是明时幸运,得着了救相爷的机会……”

“呵,是吗?”

裴缄看着振振有词的小丫头,这话她倒是真敢说!

他尾音轻轻上挑,落到沈明时耳中,充满了怀疑。

她不敢再继续拍马屁,转而试探着问道:“相爷今日的案子查的如何?可是累了?”

裴缄收回目光,声音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沈明时哪有想做什么,她只是想试探试探,真白月光有没有出现,自己还能活多久。

她摇摇头:“明时不关心这些,只是想问相爷何时回京,明时好做准备。”

“回京?”

“闷了?”

沈明时还是摇头:“不曾,能跟着相爷已是明时莫大的荣幸。”

她说完,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小桃自始至终都没进来过,只有她和裴缄两个人。

过了片刻,裴缄忽然开口道。

“明日,随我出去。”

“出去?”沈明时微怔,“去哪里?”

她以为她的用处从花楼回来以后就没有了。

裴缄没看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既到了黎州城,总该故地重游一遭吧。”

沈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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