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台立于皇城最高点。
站在飞云台上,仿若一伸手,就能够到天边的云。
今日,云朵温柔地铺满了整片天空,阳光用尽全力才从云朵的指缝间流出来一点,再撒到人间时,自然就少了许多杀伤力。
所以此刻,就算没有任何遮挡,也不会被炙热灼伤。
往日眼里庞然的楼栋房屋,如今都变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盒子,好似能握在手中把玩。
往来的风将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阿婶的砍价声、孩子的打闹声,悉数吹到了夏侯煊的耳朵里,仿佛他亲临其间。
“煊儿,你真的想好了?”
夏侯朝望着身旁穿着龙袍的少年,忽而有些感慨。
他长高了好多,五官也渐渐长开了,眉眼越发的像他父皇。方才恍然一抬眼,他还以为看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兄长。
夏侯煊把自己从市集的喧闹中拉出来,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单看势力,丞相徐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徐嬴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忠心不二,实际却是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得很,若再封徐婉仪,徐家又得以一家独大,便更加难以控制。”
他父皇的元配皇后徐青婉就是徐嬴的女儿,当初宫里闹了那么大,最后碍于徐相的面子,也只是下了徐青婉的后位。这要再来上一回,他可受不了。
夏侯朝目光里的赞许,鼓励着他继续往下说。
“剩下的就是安阳侯府、国公府,还有其他尚书府。安阳侯府不必说,自宣召入宫的文书下达起,百里云诺便一直称病推脱,既然人家不愿,那煊儿也不便强求。”
他说着,还用余光瞟了一眼夏侯朝的反应。
后者抿唇一笑,倒是应了他同百里寻真说过的话。
“各个尚书府势均力敌,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此,就只剩下国公府。楚国公三代老臣,虽说如今已不插手朝政,但仍有许多门生在朝中身居要职,其名望也足够让其他人有所忌惮。所以,选择楚家再合适不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侯朝眸光沉沉。
风似乎大了一些,吹得梁上挂的幡旗猎猎作响。有不知名的鸟飞过,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楚家虽然名望高,但却没有什么实权,选了楚家,他的路会很难走。
不过其实,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煊儿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夏侯煊无所谓地笑笑,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煊儿还有皇叔呢!”
这话,露出了他孩子气的一面。
夏侯朝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上却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还太小,在朝中没有根基,需要借朝臣之势才能稳固政局,那些个老的就会以此来拿捏你,但是,治国理政靠的可不只有这些已有的权势。”
夏侯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已经在心里备好了纸笔,只等他说出口,他便逐字逐句记下来。
“朝堂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有些地方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而如若没有新的东西注入,它就会慢慢变成一潭死水。所以,你真正要做的,是培养属于你自己的势力,拥有只有你,才可以支配的力量。如此,才能坐稳这个位置,守护好云姜。”
“煊儿明白,”夏侯煊的表情有些凝重。
夏侯朝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他好像瘦了些。
“楚国公的门生中,不乏有年轻血液,趁此机会,可以收入麾下。”
有些年轻官员心气高,一心只为报效朝廷,不屑于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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