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暗中,时间流逝似乎变得缓慢而模糊,没有充足的空气流动,房间内也渐渐变得滞闷。

聂家条件不算很差,父母睡着主卧,两个姐姐一人一间卧室,连他也有自己独属的房间。

只不过说是他的房间,其实原本的杂物房改造的。

狭窄拥挤的空间堆满了家中用不上的器皿物件,堪堪塞得下一张一米二宽度的铁架床。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只在建造时往墙壁上挖了个小洞通风。

聂双房间里没有时钟,无法确定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肠胃的空虚和不适感越来越让他难以忽视。

他从小营养跟不上,体虚疲弱的,小小年纪就有习惯性胃病。发病时也不敢开口,聂父聂母不可能花钱给他看病,他开口也是徒劳惹人厌烦,一般忍忍熬过也就是了。

此时他光洁的额头已经冷汗密布,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只好将手放在胸腹胡乱按揉,人也渐渐支撑不住地往只希望胃部可以早点消停。

难受间眼前刺眼的光线突然进入,他不得不仓促抬起手遮挡,还是被刺激得流下生理性眼泪。

禁闭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他没期望聂父聂母会轻易放过他,只好盯着进来的人影,一时不动声色地等待接下来的处置。

进入房间的人在背光环境下看不清面容,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随着对方抬起手的动作浑身变得紧绷。

“聂双……”对方语气中丝毫没有压抑得偿所愿的狂喜,而这熟悉的声线聂双再熟悉不过。

——是伍萍。

她径直向他走来,原本还顾忌着佘村男子名声,不敢轻易动手动脚,只敢口头上过过嘴瘾,此时已经完全撕开平日敷衍的伪装,伸手就要触碰他。

“你干什么?别碰我!”聂双满心抗拒,一面躲闪一面往后撤退,厌恶神色毫不掩饰地外露。

伍萍只觉得碍眼,想到什么又得意地冷哼一声,“扭扭捏捏装给谁看!我们双方父母已经过了口风,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对你都不会有人来碍事!”

伍萍是拥有佘村最多的书本的人,早早辍学的聂双平日里除了借书不得不跟她打交道,一直是维持温和假象,与她保持距离的态度,她却不知自己脑补了一番什么。

聂双是佘村里长相最出彩的男子了,漂亮的脸上却常年带着不好接近的孤高,看的伍萍很是心痒。

她今年十九,这年龄在佘村早就可以结婚生子了,只是她觊觎聂双美色已久,佘村男子清白大过天,之前聂双还不到年纪,自己只好一直暗自忍耐,如今终于过了双方父母明路,自然是想怎么亲近就这么亲近。

“你妈让我们培养培养感情呢,你一直躲我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她蛮横地揪住聂双的领口,带着势在必得的快意,作势要朝聂双脸上亲去。

伍萍生的人高马大,又一身蛮力,瘦弱饥饿的聂双如何能抵挡?

他惊惧交加,不断挣扎,还是被紧紧抓住挡在脸上的双手,眼睁睁看着伍萍的五官在眼前不断放大。

“不!不要!滚开——”

灭顶的惶恐和恶心将聂双淹没,他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身。

满室柔和的阳光入眼,聂双犹自陷入巨大的绝望中无法回神,呼吸声急促得没有章法。

“呼……呼,幸好,幸好是梦。”

他像条搁浅在岸上许久的鱼,浑身再没有一丝气力,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俯趴在床上好一会,直到无法忽视的胃部疼痛将他心神拉回。

“额嗯……糟糕!”他捂住不断叫嚣的肚腹,匆忙看一眼窗外的光线,现在估计已经日上三竿了。

许青莱将他救回,他暂时无法回报她什么,但是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在人家里吃白饭。昨晚睡前明明打定主意包揽许青莱家里所有家务,居然第一天就睡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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