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你以后长大了想干什么?”

明月下的小院里,曹观坐在藤椅上问起曹泽以后的梦想。

“我要成为和爷爷一样的精灵训练家,挑战联盟大赛。”

六岁的小曹泽目光里透着憧憬。

“我要成为东煌第一的精灵大师!”

“好志气,那爷爷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挑战者的最后一只精灵失去战斗能力,这场比赛的获胜者是道馆馆主。”冰冷的哨声,无情地宣告曹泽的失败。

二十七岁的曹泽,失魂落魄地行走于大街上。

十多年了,自己还是没能完成道馆的挑战。

联盟大赛的梦想,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前两天,母亲来通讯说自己也到岁数结婚了。

镇里有人给自己介绍了个姑娘,让自己停止旅行回家开始新的生活。

母亲还说爷爷的身体不太好,最近老是念叨他。

或许是时候该放弃了。

“妈妈,我要去紫微市看联盟大赛!”

“去什么去,妈妈的工作忙得很,哪有时间陪你。”

“我就要去嘛!”

“我这边忙着哪,找你爸闹去。”

中年的曹泽,身材已经有些走样。

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转播的联盟大赛。

听到喊叫声转过头去,容貌普通的妻子将吵闹的四岁儿子推出厨房。

小孩子虎头虎脑地,长得和曹泽有七分想像。

跑到曹泽身边,注意力很快就被电视上的比赛吸走。

“爸爸,我记得你也是训练家吧。

你当年参加过联盟大赛吗?

是第几名?”

“爸爸对这种比赛不敢兴趣。

这都多晚了,一会吃完饭赶紧睡觉。”

曹泽的目光扫过宽敞的老宅,三十多年的回忆盛满房舍。

即是归宿,也是囚牢。

灰色的墓碑前,已经年过八十的曹泽杵着拐棍双眼混浊:

“老伙计,连你也走了,咳咳,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到日子了,这一辈子…咳咳!”

曹泽艰难的俯下身子。

将陪伴了自己六十多年的太极球,放在了初始精灵的墓前。

站起身脸上已是一旁湿润。

“呼!呼!”

这简单动作,对曹泽现在的身体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站在原地止不住地喘起粗气。

一阵熏风吹过,让人莫名地倦怠起来。

曹泽拄着拐合上双眼,昏然欲睡,脑海里止不住地走着跑马灯。

这一生的岁月飞速地划过脑海,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闪念。

他忽然想起了童年时的那片月光,和月光下少年的意气与风流。

须知少时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那被岁月埃尘掩埋的记忆,哪些年少时四处旅行的时光,哪原本早已模糊的过往…

在老人生命迟暮的这一刻,蓦然清晰起来。

他以为早就抛舍掉的初心与傲骨,在回忆中熠熠生辉。

无声地拷问着,似是向他追索着什么。

难以言说地悔意,笼罩在曹泽的心头。那种沉重的负担,压抑得他几乎难以呼吸。

好半晌,曹泽睁开眼。

从一旁的地上,翻找出一块尖锐的石块。

费劲全身力气,在墓碑上提前刻下自己的墓志铭:

“人一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平庸。”

“你愿意度过这样平凡庸碌的一生吗?”

虚空里一道宏大高渺的声音振聋发聩。

“不!我不愿意!”

曹泽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拼着命大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唯有自强,方可改命。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声音落下,曹泽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昏迷前,耳畔似有龙吟。

“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给王看了什么?”

一个温婉的女声自虚无中响起。

“祂此世命运中,最不能接受的那种可能。”

威严的男声回应。

“祂可是诸王中最骄傲的那位,注定不能平庸。”

一个浑沌的声音加入对话。

“生命不因成功而伟大,我们终将在轮回中再会。

好好享受,之前的这段旅程。”

威严的男声做了结语。

山海九陆,东煌为先。

东煌,东方煌煌者。

作为精灵世界的起源地和精灵联盟的总部所在。

东煌既是神煌大陆北部地区的称呼,也是九个地区的统称。

人们为了区分,在非官方的场合里常把前者称作东北地区。

“终于,到时候了。”曹泽大字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涂料,对着身旁的伙伴感叹。

那是一只土黄色的浑圆小兽,长着三角脸,尾巴和脸颊之上分别长有黑色和白色的条纹。

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附和着点了点头,带着嘴巴两侧的胡须一抖一抖。

“曹泽,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楼下传来女人喊声。

“妈,知道了。

真磨叽。”

曹泽小声抱怨了一句,翻身下床从懒散的瘫倒模式切换为活力状态。

“沙丘貉,我们走。”

“沙~”

沙丘貉也懒懒地应了一声,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曹泽打开房间的窗户,纵身向下一跃,脸上洋溢出兴奋的笑意。

“走了!”

呼啸的风声吹袭过面颊,几缕浮沙悄然出现在曹泽身上,托住少年下坠的趋势。

沙丘貉紧随其后踩着飞沙漂浮而下,带着曹泽稳稳落在向阳的小院内。

“这孩子,跟他说多少次了要走门…”

曹泽和沙丘貉,一前一后行走于长林镇的林间小路。

碧空澄净,树荫清凉,间或闪过一只圆滚滚的云影,那是云团雀飞纵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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