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公子?”

陈穿背着箩筐,路过西市,却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

转身一看,却是陈府的下人,前身原来的书童阿福。

“二公子,你还好吗?”

阿福年纪比他稍小,是前身的书童,更是玩伴。

“还不错。”

阿福身形消减,眼神有些畏畏缩缩,肩上还挂着两担荷柴。

大抵是因为两世记忆的交错,陈穿内心竟然涌出一种错位时空的幻觉。

公子不再是昔日谦和的公子,书童也不再是昔日单纯的书童。

曾经无话不说的玩伴,今日相遇,竟都有些欲语先休,仿佛变成了等级深严的大户人家里的...主仆。

陈穿没问阿福过得好不好,也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都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事儿。

前身被扫地出门后,阿福没了依靠,必定是受了不少排挤。

当知识没了用武之地,书童也就只能售卖起力气,去做那跑腿打杂的事情。

而且因为昔日的书童身份,可能还会遭受其他下人的讥讽,比如“还以为读书能有什么呢!不是跟我们一样跑腿打杂!”云云。

再者,他也没有资格。

他以前是少主,但现在已沦为殡葬铺的伙计。

虽不用受窝囊气,但在世人眼中,身份还不如阿福这大户人家的下人呢!

“先回去吧,这两担柴还挺沉的!”

见阿福嘴唇嗫嚅,却始终说不出话,陈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着。

西市人多眼杂,他不能和阿福有过多的寒暄。

否则,被人传入陈府,只会引致怨恨,让阿福过得更加艰难。

“那我先回去了,二公子!”

阿福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擦擦湿润的眼角,便要道别。

“稍等一下!”

看见阿福转身而去,陈穿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摸了摸胸口,掏出了半吊钱。

“今年,还没给过你赏钱。”

陈穿将这半吊钱塞进了阿福手里,掸了掸对方肩头的灰尘,说道:“拿着,平日里偷偷买些吃食,别说是我给的!”

阿福双手一颤,泪光莹然,刚要说话,就被陈穿安抚了回去。

“快走了吧!让府上的人看见了,估计又要去家主那说你的不是!”

“二公子,我先走了!”

“嗯!”

目送阿福离去,陈穿内心有些唏嘘。

前身被排挤欺瞒,父母的田产房票分文未得,还被赶到姑苏城北离家索居,确实很孤苦可怜。

可那都已成过去。

他本来是不想承接这些宿怨的,更不想和前身的家庭扯上任何关系。

他一介书生,人生路线应该是纵情得意的。

练字、科举、中第、当官、逛青楼、升官、逛青楼、再升官、逛青楼......

谁成想还没走出姑苏,就被这些纠纷争执缠上了。

先是要催他命的郑管家,现在又是被欺侮的阿福。

看来这陈府,他迟早是要走上一趟了。

夕阳依旧。

小桥流水依然。

连姑苏城的鼓声也没有变!

但陈穿的内心,却不复昨日的淡然。

他摸了摸空空的胸怀,有一些无奈。

工资到手还没捂热乎,就已经花完了。

接下来一个月还要练武,在吃上面的开销只会更大。

殡葬铺的工钱,得等到下一个月,而且,二两银子也不够他花。

这下真的要快点搞钱了!

......

“小陈先生,回来啦!”

“是啊,王嫂。”

“先生好!”

“阿囡也好!”

就这么怀着对金钱的渴望,同邻里热情地打着招呼,陈穿慢慢地回到了家。

吱呀~

陈穿刚踏进院子里,便听见身后的院门,被人狠狠地关上了。

他心下一惊,连忙回身查看,却看见两名大汉从门后走出,向他逼近。

“小白脸,老三的帽子怎么在你这?”

吴家老大,吴钢一只手按在了陈穿的肩头,另一只手抖着吴癞子的幞头,一脸蛮横。

“早点承认害死了我三弟,我俩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吴家老二,吴铁则双手钳住了陈穿另一只胳膊的手腕,一边暗暗用力。

感受着肩上的压力和腕口的疼痛,陈穿没有慌张,反倒有些气急而笑。

上一次,他遇到这种事,还是在小学。

两个小混混堵着他,让他回家骗爸妈,多要一些零花钱。

不过,他并没有答应!即便他被打得很惨!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他穿越到了异界,竟然还遇到同样的事情。

而且还是贼匪强闯入他的家里,逼他就范!

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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