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夕阳的余晖,众人纷纷各回各家。在城门关闭的时候,荀圭和几位地主财主“依依惜别”,对于一起聚餐的邀请,个个表示下次一定。

身心俱疲的荀圭,趴在大黄的背上,任由大黄把自己带回了苏锐的家。下人们送上热毛巾,伺候着荀圭洗漱。吃过晚饭,荀圭在后花园里找到了抱着狐狸看戏的苏锐。

荀圭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茶就喝。看了一眼苏锐,荀圭问道:“县令,你真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狐狸醉生梦死,不问世事啦?”

苏锐偏着头说道:“她有姓名,单名一个丽字。”

荀圭问道:“胡丽?你好敷衍啊,这不就是狐狸的谐音么。”

苏锐继续看着戏台上的表演,说道:“跟我姓,叫苏丽。”

荀圭瘫坐在躺椅上:“无所谓的事情。不过苏兄啊,你真的不打算做事?我一个县丞,还是你私人聘请的,主持县务名不正言不顺啊。”

“喏,这个给你。”苏锐顺手掏出一个卷轴。荀圭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荀圭的姓名、体貌特征等,最后面是各级衙门的用印。

荀圭拿着卷轴看向苏锐,苏锐又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印扔了过来。

“这是你的官印,你要时刻佩戴。”苏锐瞥了一眼荀圭说道,“官印可以调动国运护身,本县百姓见了佩戴官印的你,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你的。”

荀圭收起卷轴,拿起官印看了一会,起身说道:“那好吧。我先去睡了,明日一早我就得去上衙,你玩你的吧。”

苏锐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不会少了你的工钱的。”

荀圭没有叫下人随侍,自己走回了厢房。关好门窗点燃蜡烛,拿出纸笔坐在桌子前,荀圭开始思考。

那条龙说它和桃山互相牵制,荀圭懂,毕竟各种小说看得多了,触类旁通嘛,无非就是争夺某种东西;但什么天外祭祀之法,荀圭难以理解,前世自己接触到的祭祀,最大的场面也无非是过年的时候一起去祖坟祭祖。

荀圭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关于祭祀的内容。首先呢,在前世华夏,被尊为神仙的人,都是活着的时候做出过利国利民的事情,被百姓自发的尊重,死后就被建庙拜祭,然后获得官府承认,然后被皇帝下旨认可,再被各种传说、故事推动,将神仙的事迹传播出去。

在这一串事件中,真正的祭祀其实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口口相传,自发组织,祭祀往往只作为信徒互相认识的手段。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不同,虽说真仙从未出现,但是修炼者是不缺的。

更重要的是,雾石道人说过,最高的境界,是被信仰之力催生的。荀圭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传说、庙宇、祭祀”六个字。

看着这六个字,荀圭好像有了一些头绪。前世的神仙之所以只是传说,也许并不是人们的美好愿望,或者说信仰不够真挚,而是因为前世没有现在这个世界一样的天地之力,能通过修炼的形式,被人利用。

想到这,荀圭有些明白了,在现在这个世界,信仰之力是能够被具现化的;各家修炼之法不同,但都要靠信仰把第五境的存在,推上第六境。也就是说,那条龙提到的,它快要被桃山同化,要荀圭祭祀它的事情,其实是它在叫???救命?

荀圭把眼前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片化为灰烬。荀圭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祭祀的具体流程呢,我是不懂,我知道的也就是个上香、烧纸。”荀圭喃喃自语,“这都是祖先们做了几千年的事情,想必是有用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会上香、烧纸,那么,它说的天外祭祀之法,不会这么简单。”

荀圭回想了一下在山洞里的时候,自称艮的龙,翻阅了自己的记忆,它的眼神,看的最多的是?

仔细想了一下,荀圭低声叫道:“手机!电脑!它看的是现代化的信息网络!”

这下,荀圭只觉得思路清晰了不少。艮龙需要信仰,所以要被祭祀;祭祀就需要有人,人越多信仰越多;光是人多还不行,还必须让人从心底觉得真实,产生敬畏。古话说三人成虎,何况是现代网络的信息大爆炸呢!

荀圭摸着下巴,低声说道:“它说的很简短,又急着扔我出来,看样子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它想活下去就必须有人祭祀它···也许,桃山也会同样有被祭祀的需要,但现在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荀圭看着闪烁的烛火:“它为何把天桃山叫做桃山?它和桃山,到底谁好谁坏呢?”

理清了思路,荀圭果断睡觉了。这种事情不是靠一个人瞎想就想得明白的。荀圭如今有了官印,算是正式官员了,调出卷宗,特别是县志就很方便,也许,可以从天桃山的名字出发,来找一找线索。

第二天,荀圭早早的吃了饭,和大黄溜达着去了县衙。昨日那三家地主又来了,他们是为了荀圭说的,打井灌溉的事情来的。

没说的,荀圭叫衙役们找来县里最知名的打井匠人,又找来一些会看风水,能识别水脉流向的人来,一起去勘探。忙了一天,大致确定了位置。

第三天,荀圭领着一帮人,在桃河两侧开挖和河流平行的引水渠,又在桃河上游修筑堤坝,把上游的水直接引向水渠。既然河流水位抬不高,那就直接从源头把水分流好了。

第四天,大家看了黄历,说今天适宜开工。荀圭只好前往工地,被逼着说了一段祭祀天桃山,感谢山神的话之后,亲自挖出了第一铲土。然后工地热火朝天的开动了。大家挖了几口井,平常时用水渠的水,紧急时再用水井里的水。

从第五天开始,荀圭不停地在各个村之间来回,不光沿着桃河的水田要照看,其他地方的小块水田、旱地、山地、林地都要规划。荀圭领着衙役们,一直在解决争端,包括但不限于:流向各家地里水流的大小、你家的果树枝叶遮住了我家庄稼、我堆的石墙过了你家林地的界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一直忙了半个月,荀圭终于顶不住了。整天面对这些看似琐事,其实会严重影响百姓的生产积极性的事情,荀圭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的自己,明明知识已经算得上丰富,却总是考不上公务员的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混工资求稳定,没有那一颗为民服务的心,无法从细处着眼,体会不到百姓所需,无法调节矛盾的话,那么,考试的时候在卷面上写下的答案,从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的一刻起,就错了。

于是荀圭决定开摆,爱谁谁吧,我果然不是做官的材料,我不干了还不行么!这一天天的忙的,一日只剩下三餐是自己的时间,到头来还是没干成什么事。

瘫坐在衙门后堂的地上,荀圭双手捂脸,叹了一口气说道:“前辈们诚不欺我,果然还是要区分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

喝了一口茶,荀圭开始思考,什么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然而就荀圭这样,毕业拿不到学位证,考基层过不了笔试,平时娱乐只能写几句酸诗,谋生全靠打螺丝的“伪文艺青年”的水平,他哪儿还记得中学政治书上面的内容?

想了半天,荀圭觉得自己明白了。主要矛盾是什么,就是人们想过得更好但是难实现,过得好需要什么?钱!老百姓大多都是种地,这只能糊口没法致富!第二产业?都说了只能糊口了,谁敢放下粮食去做工?所以,想赚点外快的话,就只剩下农家乐之类的服务业、旅游业之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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