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宫这个要求后,吴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吴景本就奉纪灵的命令要盯着陈宫和王楷,避免两人坏了部署。
如今陈宫和王楷都在眼皮子底下待着,也省了吴景的麻烦。
至于陈宫和王楷为什么要留在帐中,吴景也不想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会引火烧身就足够了!
营寨某处。
刀斧手苟四怔怔的盯着眼前的老头,下意识的将刀举起来。
“别紧张,今夜不用挂你刀上。”老头正是袁涣,温雅而有礼。
苟四连忙放下刀,欲哭无泪,语气中都带了哭声:“袁先生,你又来寻我作甚?”
袁涣自怀中摸出半截鸡腿递给苟四:“瞧你这样!老夫有那么吓人吗?”
“老夫向来不欠人恩惠,你替老夫挂了斗笠和蓑衣,老夫送你半截鸡腿,这事就扯平了!”
苟四吞了口唾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半截鸡腿:“给,给,给我的?”
袁涣温雅而笑:“不是给你的,老夫闲得没事来找你啊?”
“可.....”苟四警惕的扫了一眼左右,想要又不敢要。
袁涣直接将半截鸡腿塞到苟四手中:“趁着老夫在这,想吃就吃。”
“就算被人瞧见了,老夫也能替你遮掩;老夫现在可是纪将军的座上宾,这营中谁不给老夫一个面子?”
苟四如梦如幻,狠狠的咬了一口。
真香!
“你说你姓苟?可有名?哪里人氏?”袁涣如拉家常般的问道。
苟四得了鸡腿,戒心也少了大半:“我是陈国人,姓苟,名四。”
袁涣讶然:“你也是陈国人?老夫也是!这么说来,我们还是老乡啊!”
苟四猛地摇头:“我可不敢高攀袁先生。”
袁涣轻笑:“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子曾曰:吾少也贱,故能多鄙事。又有言‘有教无类’。”
“你瞧,这孔圣人都不会去分这贵贱、地域、贤愚、善恶,你还跟老夫客气什么?”
苟四瞪大了眼睛:“可,可,可......”
袁涣又道:“都说了,别紧张!你是想说,那些儒生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出身鄙贱的人是吧?”
“那你就错了!这些人都是腐儒、酸儒、俗生,只学了个皮毛,根本不懂何为‘爱人’、何为‘仁义’。”
“穿了个长衫,就忘记他们的先祖以前也是鄙贱出身,整天高谈阔论、寻章摘句,尽会整一些于国于民无益的破论。”
“最可恨的,是那些侥幸得了名气的名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开口闭口‘治何经典’,对庶民百姓真正的需求睁眼不见。”
苟四越听越震惊。
明明是在跟其他儒生说的是一个流派的道理,听在苟四耳中却非常的受用舒坦。
就连手中的鸡腿滑落也未觉察。
袁涣伸手接住鸡腿,又塞回苟四手中:“别光顾着听,鸡腿也得吃!”
苟四三两口将鸡腿咀嚼下肚。
鸡腿已经不香了,袁涣的道理更香!
“袁先生,这里雨大,不如跟我回帐中?也讲给我那些同袍听听。”苟四希冀的看着袁涣。
只是这一开口,苟四又觉得这个要求似乎很过分。
袁涣温雅如常:“去你的帐中讲也行,可若讲得太晚了,老夫也没地方睡啊。”
苟四语气更恭:“若袁先生不嫌弃,可睡我的铺位,我跟旁人挤挤就行。”
袁涣抚了抚美髯:“《淮南子》有言‘圣人以身体之。’《礼记》有言:‘力行近乎仁。’”
“倘若老夫连你的铺位都嫌弃,给你讲了这圣人的道理你也会觉得老夫虚伪。”
“今夜老夫也效仿圣人,‘身体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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