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皑皑白雪化成了清冽的溪流,在山涧里蜿蜒,就像是山神汩汩的血液,滋养了山中的生灵焕发出新一轮的勃勃生机。

桑树抽出鲜嫩的绿叶,小蚕宝宝们也都开始飞速的成长,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着蚕架,一摞一摞的蚕簸整整齐齐的码在架子上。

雷若怀张罗的成品坊开张了名为“擢素坊”取自“纤纤擢素手,札扎弄机杼”,雷若怀一直希望雷山镇固守朴实与安宁。前一年的采织节后,雷山镇就给各家合作的商号去了信解除了合作。各家商号深知周家对雷山镇货物的势在必得也委实不想再趟这趟浑水,纷纷来信表示理解。周家自是颇多微词,书信不知寄来了多少,雷山镇深表歉意的回复了第一封,其余的来信雷若怀连拆都没拆开过。

从雷山镇密探那里得知,闻昌号送进宫的舞衣贵妃娘娘喜欢的不得了,穿着它跳舞,皇帝惊为天人赐名“星月流光舞”,盛赞之下自是盛宠,皇帝已有多日称病不朝整日与万贵妃厮混。

月影纱的衣料,改良波斯国服装的样式,窄袖收腰大圆领,坐地可铺平的大幅裙摆缀满蜜黄色猫眼石。穿着它就像是一直沐浴着月光,行动间宝石闪烁,舞动起来似天上银河倾泻。各宫娘娘争相效仿,闻昌号的名头一时无人可与之比肩。月影纱自是难得,娘娘们也知不可与贵妃争锋,故对雷山镇出品的其他料子趋之若鹜。皇宫的风向很快就吹到民间,京城的各家贵女们都以拥有一件镶宝石的舞衣为人生一大幸事。

闻昌号自是不愿与雷山镇断了往来,以闻少棠的性格不会像周家苍蝇一样令人心烦,可该做的努力相信闻昌号自是不会放弃的。奇怪的是雷若怀自始至终都未曾收到过闻昌号的来信。

“家主,阿来在祭台附近打下一只大鸟,脚上有信桶。”许妈妈前来禀报。

“让他进来。”

许妈妈领着一个少年走进雷若怀的书房,少年怀里抱着一只隼。

雷若怀接过那只隼,毛色黑白相间稀疏凌乱,比鸽子大一些瘦弱不堪,右腿上绑着一截细细的竹管,竹管的两端都用蜡封着。左腿上有一处伤痕还在淌着血,翅膀上也可看见斑斑血痕。雷若怀抬眼看了看少年,少年有些害怕急忙摆着手说。

“宗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和阿温打赌,打赌我用土块就可以把鸟打下来,我也没想到我真的会打中。”

“阿来,你在哪里打到的?”

“就在祠堂那里,我们几个在祠堂外面的空地上玩,远远的就看到有只鸟绕着角楼飞,不停的想往上飞可就是飞不上去。我们就打赌看谁能把鸟打下来,大家都没拿弓箭就用了土块。可谁知我一下就打中了,大鸟落到了祠堂的院子里,管事们说怕是宗主寄信的鸟被我给打下来了。对不起宗主,我真不是有意的。”少年的头垂的更低了。

“没事的阿来,不关你的事。它本身就受伤了,你的土块并没有伤到它,玩去吧。”

许妈妈带着少年出了书房,雷若怀解下大鸟脚上的竹管,用小刀将封蜡刮开倒出了一小张卷成小棍的纸,展开来上面写着:“雷宗主,晚辈想与您见上一面,梨花客栈恭候大驾。”

看这上面的日期,已过去快一个月之久了,信上的人怕是早就离开了,雷若怀并没有把这封信放在心上。无论信中之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主意,只是吩咐许妈妈好好照顾这只受伤的鸟,等伤好了放它自由。

几日的功夫,信使还没有恢复健康,雷管事就匆匆来报。

“家主,闻少主来了。”

“闻昌号闻少棠?”雷若怀还是有些吃惊的。

“正是。”

“领他去前厅喝茶,我稍后就到。”雷山镇虽是世外桃源,但也不是与外界断绝来往,时不时的会有樵夫猎户或是寻草药的农户进镇子来歇歇脚或是寻些帮助。也不乏几个不知愁的少年来山里寻仙问道迷了方向或是摔倒受伤,雷山镇都会给予些方便,可专程来登雷山镇门的还是头一回。

“闻少主好能耐,这么难走的路,猿猴怕是都难攀。”雷若怀走进前厅,闻少棠连忙站起身来。

“雷山镇地处天险通不得车马,晚辈年轻腿脚还算便利只是费些时日罢了。晚辈不请自来还望雷宗主见谅。”闻少棠抱拳施礼。

“闻少主不必客气请坐。”

“多谢雷宗主。”

“不知少主前来可有要事?”

“晚辈本打算在梨花客栈里与宗主一叙,晚辈深知宗主为人最是守信重诺即使是不想见晚辈也会回信知会一声,可久等不来,多半是晚辈的信使不称职。晚辈只得亲自走这一趟,幸得猎户指点才得以面见宗主。”

“山路不好走,少主怕是遭了不少苦,先去修整一二。”雷若怀看闻少棠一身狼狈的样子还是只身前来,伸手招呼雷管事。

“不用了雷宗主,晚辈有要事谈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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