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
老保罗叫上那几个巡逻的枪手,一同策马前往烟尘飞扬的来源——荒原上的孤单马影。
他是伍德帮里年纪最大的,在帮里威望颇深年轻一代几乎都是他照顾着度过了“新手期”,同时他也是帮派的“厨师”,在帮派里隐隐有二把手的地位。跟着他过来的巡逻人员基本上是他一手提拔的“少壮派”,他在盘算着...这个帮派什么时候才能叫保罗了?
如果来客抱有恶意,那就立刻开枪射杀——如果只是路过,那也立刻开枪射杀——工作紧张,内卷严重,大家都想要多一笔外快,大家也能念着老保罗的好。
愈发近了。
透过黄沙,冲在最前面的老保罗看清了目标的轮廓——是不是有些大了。
老保罗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眼睛细眯,拧出一头粗糙的皱纹。
枪响了,在背后。
老保罗猛地回头,错过了烟雾散开的第一瞬,谁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开枪了?
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枪声很远,很轻。
出事了,他心想——那么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也来者不善啊。
猛回头,却见一骑铁马踏散烟尘!
金属的怪物在老保罗的瞳孔中放大,可以说,除了形状,这个“东西”和马没有任何关系,也很难想象如此巨量的金属是怎样被一匹奔腾的马所背负的。他知道欧罗巴的骑士们会给马匹负上铁甲,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几乎每一寸皮肤外都包裹着钢板,只有一双小眼睛暴露在空气中,铜色的合金勾勒出柔软的关节,铆钉将所每一块坚硬的甲壳连接在一起,马腿上有着向前的利刃,似乎是用于切断绊锁的,马蹄外的铁掌格外的大,似乎是为了让地面经得起这个庞然大物践踏,甲壳内隐蔽着数条管路,汽笛与嘶鸣迸发,缀以白烟。
马背上的骑士也和马一样全身被铁甲包裹,下身和马背紧密贴合,像是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上身没有什么奇特的,但小臂上的甲壳厚的惊人,臂外细密复杂的传动结构将承重转嫁给战马,让手臂拥有了极高的抗压能力和超绝的力量,而右手中心,有着被螺栓固定住的金属骑枪,最后头部贴合的铁面具之上有着一顶如同锅一样的钢盔。
“砰!砰砰!”受惊的匪帮纷纷持枪射击,子弹在铁甲上擦过弹飞,丝毫不减铁骑冲锋的速度。
“蠢货!”看着这些不听自己命令擅自行动的家伙,老保罗骂道:“收起枪,拿起你们的套索!像对付克里特公牛一样!”
他挥起系在鞍上的套索,旋转的绳圈如臂使指,飞向铁马的头,他压低重心,另一只手死死拽住自己马的缰绳,准备转向——
在套索套住铁马脖子的一瞬间,虽然早做准备,老保罗和他的马也差点被这股巨力拽倒,他用一只手试探着松弛,摩擦力擦破手心的老茧,揭下一片血肉,他强忍着痛:“妈的,快点!搭把手!”
几个匪帮后知后觉,也用自己的套索抛向铁骑,在套索的钳制下,老保罗和铁骑的前进方向接近水平,老保罗在后面拉着铁骑试图拖慢他的速度,不过其他几个匪帮倒没有老保罗那么好的绳技,在速度已经降低的情况下,有几个抛了个空,两个套中的幸运儿,一个套在了骑枪上,一个则直接套在了骑手的身上。
“拉!”老保罗喊得撕心裂肺——一半是振奋军心,一半是疼的。
在三匹马的牵制之下,铁骑的速度放慢——直到停下。
“阁下何人?”老保罗将左轮手枪对准骑手的脑袋,骑手头盔上的玻璃窗倒影着那张因为疼痛略微变形的老脸:“来伍德帮贵干?”
“我是堂·吉诃德·德·拉曼荼!”铁甲内的骑手用年轻的声音高喝道,貌似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荣耀。
“拉曼荼地区的保护者...”老保罗咀嚼着这个生僻的名字,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热砂骑警?”
“哈,哈哈哈哈...”老保罗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连其他的匪帮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么说:堂·吉诃德先生,你是来讨伐恶人的吗?”
“他妈的骑警!”老保罗怒骂一声,他的眉头垂下阴翳:“不过又是一伙以正义的名义施加暴力的蠢货而已!”
“不是骑警,是骑士。”堂·吉诃德很认真的反驳了老保罗:“但我确实是来讨伐恶人的。”
老保罗吐了一口痰,停下了笑声,他抛出了一个疑问:
“骑士?”
他顿了顿,似乎是试图在思考这个词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骑士...只有你这样的小孩才会向往骑士,”老保罗咬了咬牙,貌似是想通了这个词代表的含义与自己的理解一致,扣下了扳机:“要不是贪得无厌的骑士老爷,我们为什么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堂·吉诃德将头偏过,子弹划过肩侧,脚将镫子向下压,汽笛暴鸣,传动轴扯动齿轮,活塞转换动力,两侧边的排气口冒出滚滚水汽,蹄子下的铁掌弹出猛击地面,由静向动的转换就在一瞬。
老保罗一枪打断了刚才套住铁骑的套索,双腿一夹,坐下的马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年轻的堂·吉诃德老爷!”他后槽牙死死的顶住,露出狰狞的笑:“能以你的正义告诉我们——凭什么我们要来英诺森特受苦呢?”
在堂·吉诃德策马的瞬间,那两个套住他的匪帮的马被一股巨力的拉扯乱了脚步,踉踉跄跄的撞击到了一起,马匹绊倒在地被绳索拖拽,两个匪帮摔下马——头破血流。
“跑快点,驽骍难得。”堂·吉诃德俯下身子轻声说。
“萧——!”铁马后身发力,铁掌再次击地,飞跃出去;皮革凝成的绳子被挣断,发出了清脆的撕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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