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诺森特,拉曼荼,一处酒馆。
阿隆索·吉哈诺躲在吧台的柜子里,他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对视着母亲死不瞑目的眼——透过柜门的缝隙。
英诺森特,意为“无罪的,清白的”,无论身份如何,在踏上这片大陆的时,背后的档案都将是一片白纸,每个人都有资格在这里谱写自己的传奇——以拓荒者的名义。
英诺森特,意为“无罪的,清白的”,对于广大拓荒者来说,在这片缺乏管理与秩序的新大陆,是无论干什么都是“无罪的,清白的”的“法外之地”。
阿隆索的父亲,老吉哈诺是一个老实的农民,受封的贵族老爷将租赁给他家的土地收走了,老吉哈诺在没地可种的困境下,用毕生积蓄买到一张到英诺森特的船票,决定成为一名拓荒者,拼一把!说不定会有一片自己的地呢。
一想到不用给贵族老爷交租就能种地过活的美好日子,老吉哈诺就高兴的浑身是劲,尤其在娶了一个貌美的妻子后。
拓荒队的队长——现在应该叫镇长“先生”在寻到一处较大的水源之后,决定将营地安札在水源的附近,他说:“等新建的镇子足够大了,就会有政府的艾奕过来修铁路。到时候就会有酒和米送过来。”
于是帆布的帐篷逐渐变成了木头盖的小屋,老吉哈诺有把子好力气,也是个热心肠,帮镇长“先生”建好了房子,给自己建好了房子,有同行或新来的拓荒者还没建好自己的房子,他就会去扛上些许木头去帮忙。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当老吉哈诺问镇长镇子附近是否能种地,镇长表示周围贫瘠,粮食产量低,但有露天铁矿分布,可以拿着稿子去周围敲敲找找,拿来换粮食。
有一天,有一个女拓荒者来到了这个小镇,老吉哈诺一如既往的去帮忙,或许是在帮忙铺屋顶的某个瞬间,俩人看对了眼,于是在腻腻歪歪之后,两人作为小镇的第一对新婚夫妻被镇长亲自祝贺。
不过这个盖了一半的房子总不能废弃吧,夫妻俩一盘算,镇上缺个酒馆,老吉哈诺会些酿酒的手段,妻子作为服务员去酒馆干些零活,感觉有些搞头,跟镇长聊了聊,镇长不仅满口答应,还拿出了一套玻璃杯子表示赞助。
酒馆很快的开起来了,也没什么装潢,只有老吉哈诺亲手做出的谈不上丑陋的实木家具,但全镇子的人都欠着这一口。生意谈不上火爆,镇上定居的拓荒者会时不时的来坐坐,尤其是那几个矿工,每天在干完活满身黑灰的时候在酒馆找个角落坐下,老吉哈诺还会和他们陪上满满一杯啤酒。镇长有时候也会来,被矿工的汗臭味熏得直皱眉,只得离远坐到吧台边上,独自要上一杯,笑着想些什么。
一年后,小吉哈诺——阿隆索·吉哈诺出生了。
六年后,拉曼荼区域镇子上的小骑士小吉哈诺长大了。
小吉哈诺是早慧的,对于父亲的总是在絮絮叨叨的创业史,他早就听得厌烦了,比起父亲的絮叨,他更喜欢母亲给他读的骑士故事,母亲识字,但母亲从来从没有谈过自己曾经的家室,两个吉哈诺也默契的不会问,已经离开的事物,真的重要吗?
小吉哈诺不知道,因为他的身边还没有离开过些什么。
为了不让母亲烦心,也或许是为了能在母亲去忙的时候仍然能看骑士小说,小吉哈诺在母亲的教导下识字。对于文字字里行间那个在酒馆与荒原里接触不到的世界充满幻想。
他会在酒馆帮忙的时候,用折下的树枝充当骑枪,用店里的板凳作马,为店里的酒客表演冲锋,并在酒客们装作赞扬的起哄与母亲鼓励的微笑中,再表演一遍,并逐渐在夸赞下得意忘形……
直到枝条将桌子上的玻璃杯戳到地上,在后厨忙活的老吉哈诺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连忙赶过来夺走小吉哈诺的枝条,在酒徒的大笑与母亲打扫残骸时的轻笑中,上演一出《“骑士”败于“骑枪”》的喜剧。
小吉哈诺似乎知道了什么叫离开,他的“骑枪”永久离开了他,他屁股的知觉也暂时与他告别。
他知道自己不是骑士,他是酒馆老板的儿子,这荒原上也不会有领主或公主会拿着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向世界宣称他是自己的骑士。
一年后,镇子附近发现了金矿,酒馆的生意空前火爆,小吉哈诺也在酒馆帮忙,每一天都睡得很晚,每一天都睡得很沉,为了方便工作,老吉哈诺一家暂时住在了酒馆里。
在荒原,夜晚的风干燥且烧热,但这晚,风的纠缠似乎有些太过焦灼,好像还裹挟着一股焦味……
小吉哈诺是被母亲的拍打惊醒的,烟尘炝的他一阵咳嗽,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被谁狠狠地抽打了。母亲的脸有些焦痕,但仍然不掩美丽。
“阿隆索!醒来!”她严厉的喊道,小吉哈诺从来没想到这样的神色会出现在自己母亲脸上:“快点起来!”
母亲拖拽着小吉哈诺的身体,把他努力从床上抱起——七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一些重量。
“快!”看到已经醒来的小吉哈诺,母亲推搡着他向屋外走去,打开吧台下面的放杯子的柜子,将里面的玻璃杯一股脑的扫出去:“阿隆索!躲进柜子里去!”
那个柜子很小,勉强能藏下七岁的孩子。
小吉哈诺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一身的睡意全无,连忙问:“妈妈,爸爸呢?发生什么事了!”
“别管了!躲进柜子里,快点!”母亲催促道。
“嘭!”一声巨响。
“嘣!”回应他的是另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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