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出去玩累了,回到姥姥家里,发现大人们都不在。寻找了点吃的,然后就睡着了。直到很晚,良言听到大人们窃窃私语,表情都异常严肃,且悲哀。良言胆子小,不敢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用心的留意。后来,才知道,是三姨的大女儿,和孩子们在水坑里洗澡,滑到锅底坑里,淹死了。她小良言一岁或两岁,小妹的遗体,被架起来的柴堆点起熊熊的烈火,化成了灰烬,被抛洒了。很久,三姨无法从悲哀中走出,她絮絮叨叨,说起她的女儿,如何的善良漂亮,她要去黄瓜架下,西红柿架旁,去寻找女儿塑料凉鞋留下的脚印,那脚印,就是她全部的印记。直到有一天,无情的雨水冲走了一切。

这年的冬天,姥姥家里来了一位新人,大人们起哄让良言叫舅妈(良言家这里的发音应该是men或mu)。舅妈干活麻利,包饺子动作飞速,一个人擀面皮能供上3-5个人包饺子。不过,舅妈的彩礼可能是很高,姥姥家的羊群没了。据说,是舅妈家要用这笔彩礼去给她的哥哥付彩礼。彩礼,一直到如今,都是农村绕不过去的坎。舅妈和舅舅结婚之后,姥爷家道中落,生活艰辛。舅舅舅妈分家另过,盖了新房子(依旧是土房),舅舅很能干,不过很遗憾,他们没有孩子,互相埋怨是对方的问题,后来,他们要了一个孩子,现在也都当姥姥姥爷了。对于大舅和舅妈,良言并不喜欢他们,因为,良言觉得他们可能是太自私了,特别是后来的一些事情。

童年,许多快乐的时光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昏暗的油灯,听太姥姥和姥姥唠家常;过年的时候,在酒足饭饱之时,听姥姥大嗓门吵喊着,和亲人们争论一些事情。姥姥是个好强的女人,可是,人,往往逃不过命运。而且,良言的姨舅们的命运,恰恰验证了这一切。

姥姥生了七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姨嫁给邻村,大姨家风良言不喜欢,好赌,吃喝玩乐,大人如此,良言的表亲们也都是如此,所以,良言尽量回避这些人,大姨家两个表哥,一个表姐一个表妹,大姨夫去世后,大姨改嫁到大冷,曾经给良言打电话,问良言为什么不去看望她,良言推脱工作忙,不肯说出原因。妈妈是排行老二。三姨嫁给同镇的,家境贫寒的三姨夫家,三姨原有个孪生的妹妹,可惜没有存活。

三姨没有儿子,在那个时代,三姨就是抬不起头,成为一生的遗憾,并且,大表妹夭亡了。四姨嫁给了大冷乡的四姨夫,四姨好像是精神不太好,有点偏执吧,四姨夫是地主家的孩子,成分不好,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天津,大学毕业,家庭条件较好;小儿子在农村,养殖牛羊,生活富足。

五姨嫁给一个良言最最不能理解的,五姨个子高高的,在农村算是一个美女,可是嫁给五姨夫是个小个子,家里特别穷的,是介绍人到姥姥家一顿白活忽悠,稀里糊涂就嫁了。五姨夫后来生病了,五姨抛夫弃子,自己又找了一个男人,他们没有孩子,五姨夫不久就去世了,五姨去接孩子,五姨的婆家不同意,后来,孩子大了,两个女儿也都到了身边,现在都成家了,也算是有了个完满的结局吧。

六姨嫁了个做小生意的姨夫,倒腾花椒面,都是用苞米面炒熟了掺假,在农村赶集卖,结果骑摩托车撞死了,六姨改嫁,穷的叮叮当当,又生了一个孩子,后来得癌症去世了,她的大姑娘安葬了他。比较遗憾的事,目前这两个小表妹什么样无人清楚。老姨婆家离四姨家不远,也就几里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也成家了。

老姨夫也做牛羊养殖,日子不错。老姨脑出血好几年了,目前不省人事,老姨夫伺候的比较好,是不幸之中万幸。良言这样介绍的几个姨娘家,就是要看到,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婚姻不幸,造就出很多生活的不幸。此处是寥寥几笔,却是多少辛酸泪呀。

姥姥在女儿们的婚姻上,失败是很多的。也许他们太多信任了那些媒婆们的吹嘘,本想一步登天给女儿们找一个幸福的归宿,但并不天随人愿。姥姥是个非常合格的家庭主妇,家里边所有的事情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在农村,良言觉得能做到她老人家那样,可是不容易的。姥姥不怕麻烦,变着花样做出好吃的,比如,有一年夏天,姥姥做了苞米大碴子水饭,一头青蒜与豆瓣酱和鲜黄瓜切的凉拌菜,良言觉得那是太棒了。

姥姥用良言和小舅在山上放羊时采的马奶子的嫩芽,姥姥就用来做乌拉,简单说,就是用马奶子与玉米干面,或者榆树钱与玉米干面,均匀搅拌后,用帘子放到锅里蒸。几池子韭菜,姥姥就会什么肉蛋都没有,简单放点油,就玉米面烙韭菜盒子,玉米面摊煎饼,良言太羡慕姥姥那把快手,把一家子的饭菜调整的特别好。良言有时就觉得良言的妻子与姥姥比,在饭菜上面太糊弄了。

良言的妈妈和三姨关系最为好。良言记得有一年去三姨家,三姨家徒四壁,特别穷,三姨给孩子煮鸡蛋,良言说啥也不让煮,让三姨攒鸡蛋卖钱。三姨哭了,那泪水只有这苦命人才会理解和知道。不过,三姨和三姨夫人品好,又能干,改革开放之后,家里日子变化很大,再也不用自己家接济,而正是妈妈的接济,后来生病的时候,三姨抛家舍业伺候自己的姐姐,也算是人生的一次圆满吧。

由于姥姥家和大姨家离得比较近,每一次假期要去看大姨,而每一次,四个表姐弟都不让自己走,非得留自己住在那里,记得有一次,夏天暴雨两天,结果把大姨家的房墙下塌了,轰隆一声,大姨夫镇定自若,大姨很怕他,他家里的氛围自己并不喜欢。每一次都是偷偷跑回姥姥家。

祖父在逝去了多年以后,越来越神秘,因为,有很多问题,良言,没有答案。大家都没有记载或者记忆。这是一种文化的断层。很遗憾,但已经无法弥补,只能留下一段深深的叹息。祖父没有什么文化。因听力不好,良言几乎没有听他说过什么话。在姥爷中风在良言家治疗期间,祖父来看亲家公,说出了几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之类的话,良言好崇拜他老人家,因为良言想他没有文化怎会说出来的。但他说出的话,是充满自信。

妈妈对良言影响很大,特别是她的孝心,尤其是对爷爷。记得,家里每每一包饺子或者做点好吃的,都会让良言去叫爷爷,爷爷年龄大了之后,感觉其腿脚不太好,他拄着拐杖扛着锄头去铲地,请到爷爷,爷爷从来都是吃口饭就走,不多停留。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老人家怕是添麻烦,总是很知道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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