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被打翻的墨汁染黑,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无尽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事物紧紧包裹其中。

风声和雨声交杂在一起,宛如一曲惊心动魄的恐怖乐章,让人毛骨悚然。

冰冷刺骨的寒霜无情地侵蚀着月乐的每一寸肌肤,带来阵阵刺痛。

这里本应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但此刻,那份曾经给予月乐的安心感却在这无尽的黑暗与严寒中渐渐消散。

对于未知的恐惧,往往更容易侵蚀人们的心灵,尤其是对于年幼的月乐来说,这种恐惧更是被无限放大。

夜幕降临,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阴森的氛围之中。

月乐紧握着手中那微弱的光亮,胆战心惊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此时的他,全身已经被瓢泼大雨淋得湿透,刺骨的寒意如同恶魔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袭来,疯狂吞噬着他体内仅存的些许温暖。

突然间,月乐的手触碰到了一种与木屋完全不同的质感。他停下脚步,紧张兮兮地将那只沾满黑灰的小手缓缓伸向前去,摸索着眼前那扇纸糊的窗户。

他咬紧牙关,鼓起勇气想要推开窗户,然后从那里翻进屋内。

然而,就在他用力的一刹那,只听得"嘶——"的一声脆响,脆弱的窗户瞬间破碎开来。

锋利尖锐的木刺犹如狰狞的獠牙,猛地扎进了月乐的手掌,一阵剧痛袭来,他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受伤的手指。

稍作休息后,月乐试图拔掉这些木刺,但它们却像镶嵌在窗户里的坚盾,纹丝不动。

他太累了,连掰断这些木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滴滴水珠从月乐的脸颊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的嘴唇发青,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被寒冰包裹。

无奈之下,月乐只能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漆黑的夜晚让他举步维艰,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倒。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进入房子的正门。

入夜,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猛烈地敲击着碎石台,溅落在月乐的腿上,带来阵阵寒意。

轰隆隆——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苍白的巨大雷弧,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地。

这是一扇贴着古怪神灵画像的门户,也许是为了祈求平安。

然而,这扇古老的木门已被砸开,一半歪斜着,半掩着,仿佛向月乐敞开着怀抱;另一半则倒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一个个泥印。

或许,神灵不会庇护苦难者...

咧嘴,月乐像是在无声的嘲笑着,

神灵?佛陀?

从小体弱,家中不知为他求了多少神佛,捐了多少银钱,就连在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曾虔诚祈祷,希望脱离深渊。

呵呵,信仰啊...

借着闪电的光亮,月乐环顾了一圈屋内,这哪里是屋子啊,分明就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农村木屋。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砸得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仿佛它们也在无声地哭泣。

满屋狼藉,到处都是被打砸破坏后的痕迹,月乐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对这次的探索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这处屋子。

在摸索过程中,借着不时划过的雷光,月乐终于在靠墙的锅具处找到了一盒火柴和一些炭火,这简直就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啊!

他如获至宝地捧着这些宝贝,稍稍远离屋门,在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里,点燃了火柴。

炭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角落,也温暖了月乐那颗近乎绝望的心。炙热的火焰让月乐感到无比舒适,仿佛是在沙漠中找到了一片绿洲。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种诡异而又充满未知的地方生火,是一件极其危险和不理智的事情。

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如果今晚不生火取暖,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火光升起,月乐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搭在一旁残存的较为完好的木凳子上,借着熊熊火光将其烤干。

穿着湿衣服久了,生病是在所难免的,而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病,就意味着死亡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在光和温暖的包围下,月乐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粗略地搜索了一下这个屋子,只在破碎的米缸碎片角落里,找到了一条仅有巴掌大的、沾满灰尘的腌咸鱼。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能够充饥裹腹。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他竟然意外地寻得了几件烹饪所用的土陶器,还有一缸仅剩一半的清水。

或许那帮入室打劫者同样需要饮水解渴吧,因此这口水缸才得以幸免未遭损毁。

屋内一片狼藉不堪,显然经过一番仓促洗劫。四处都是纵火焚烧和肆意破坏后的残迹,但令人诧异不解之处在于,地面之上并未瞧见一具尸首或者丁点血迹残留,而且几乎没给月乐留下任何可供食用之物。

看到这,月乐心生警惕,想来这里怕是原本就动荡不安,民众们早已习惯时刻保持警觉并做好随时出逃避难的打算。

只是此番状况必定异常紧迫匆忙,以至于他们连稍加查看搜索都无暇顾及,更别提将铁器带走了。

毕竟以这户人家的居住环境而言,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到万不得已的程度,像铁器这类重要物资肯定不会轻易舍弃的。

此刻的月乐不禁感到茫然失措起来,因为他始终未能发现任何电器设备的踪影,甚至包括这整座房屋内外的所有陈设布置都与他记忆当中的现代社会大相径庭,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被硬生生割裂开来一般。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令他心生疑惑且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呆呆地盯着火光,月乐神情茫然。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活着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体活着,穿越嘛...

一股浓郁的鱼汤香气扑鼻而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月乐的脸颊,将他从恍惚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默默地把那块咸鱼放进吊着的锅里,加了些缸中的清水,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尽管月乐还只是个年轻的孩子,但他的适应能力很强。

然而,当鱼汤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时,对家人的深深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无法阻挡。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从他的眼眶滚落下来。

紧紧地蜷缩着身体,抱住自己的双腿,低声啜泣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孤独和想念都哭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月乐终于哭得精疲力竭。

擦去眼角的泪痕,从四处搜集来一个木质的小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碗鱼汤。

只见那汤清澈透明,微微泛起一层油渍,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从这清淡的鱼汤中,月乐看到了自己消瘦的脸庞。

强忍着辘辘饥肠,轻轻地对着鱼汤吹气,想让它稍微冷却一些。

没过多久,他实在按捺不住饥饿感,顾不上鱼汤是否滚烫,仰头将其一饮而尽。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刺激得他不禁咳嗽起来。

灼热感从嘴向着喉咙窜去,滚烫感让他不由得直哈气,。

手中那破旧不堪、碗上满是磕痕的木碗忽然失去平衡,猛地摔到地上。

瞬间,汤汁四溅,化作无数细小水滴,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一股淡淡的鱼汤味道弥散开来。

月乐被烫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忍着痛苦,感受着口腔内残留的灼热感和手背的滚烫,泪水再次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声大哭,只是默默地用手背迅速抹去眼角尚未凝结成珠的泪水。

弯腰,拾起那个已经磕坏一小半的碗,月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舀了半碗热汤。

这次,月乐小心翼翼地把那条早已干瘪无味的咸鱼捞了出来,凝视片刻,鱼尾部分留在碗中,其余部分放回了锅中。

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鲜美的鱼汤,同时仔细品味着那仅存的一小块鱼尾。

这块咸鱼在这潮湿的角落,或许已经不能吃了,但月乐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吞咽的每一口都带着淡淡的苦涩,但胃部的温暖又让他舍不得浪费一口。

片刻,月乐停下动作,用袖口擦拭一下眼角不断渗出的泪花,紧紧咬住鱼尾,用尽全力咀嚼着,任由那股浓重的鱼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伴随着最后一滴鱼汤咽下喉咙,饱腹感让月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此时,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困惑不解,甚至心生恐惧。

摇摇头,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么多精力去思考这些。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活下去,接着才是寻找回家的道路。

诸多疑问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昏痛欲绝。

从小对抗病魔,虽是家里的宠儿,可家里对他的要求却也严厉,按照家人的说法,只有严格的要求才能让他养出强健的身躯。

虽然事实是没有卵用。

就结局而言,貌似并没有对月乐产生多大的影响,倒是让他的性子变得坚韧了几分。

这具身体虽说营养不良,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堪。

吃饱喝足之后,月乐疲惫地斜倚在火堆旁边,精神的疲惫和肉体的疲惫,让一股强烈的困意逐渐向他袭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

没过多久,月乐只感到眼皮变得愈发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翌日,月乐被一阵阵寒风冻醒,寒冷感让他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感觉到周围异常寒冷,浑身瑟瑟发抖,这才匆忙穿上昨晚放在火边烘烤、如今已彻底干燥的衣物。

起身向外张望,只见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雨点密密麻麻地下个不停,似乎并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咕噜噜……”

一阵低沉的肠鸣声突然响起,摸了摸肚子,肚子开始提出抗议。

昨天吃的那一条小鱼提供的养分远远无法满足他身体成长所需,仅仅能起到暂时充饥的作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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