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全都忘了,那你说与不说究竟有什么区别?”兰椒苒打断道。

她对齐纪的警惕,压过了她对齐纪口中真相的好奇。

即使所谓的末日真相能让她感兴趣,能让她惊讶,乃至震撼,但这件事究竟究竟与她何干?

她理解这些人幻想成为救世主,只是并不觉得这张桌子上发生的事情能拯救蓝星。

能改变别人的梦境,能删去别人的记忆,就能把太阳拿回来吗?这显然缺乏关联。

她能观察到,对面的小孩和老男人,都对这个名叫齐纪的人言听计从,但这与她无关。

至少在此刻看来,他们并没有展现出能够救世的一面。

至于自己?那就更与救世无关了。她甚至都没有太强烈的渴望,说想让人类文明一定要存续下去,这或许便是所谓“知识分子的淡漠”,兰椒苒忍不住在心底自嘲道。

“忘记并不等于消失,它会存在于你们的潜意识与认知里,影响你们的行为与决策,只不过在梦境之外,你们无论怎么回忆,无论怎么分析,都想不起这些,甚至意识不到这些记忆的存在。”齐纪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会再在梦境里聚会?”兰椒苒对于言语中潜藏的逻辑非常敏锐。

齐纪笑了笑,没直接回复:“你可以拒绝参与。”

兰椒苒顿时沉默,没有顺着对方的话点头,她有种预感,只要自己说不想来,对面这个年轻人真的就不会再把自己拉入这个梦境了。

倘若这是一场谈判,自己手里并没有任何筹码。

而自己右手边的那个小孩,嘴里蹦出陈良许的名字,也确实让她好奇对方身份。

“快点啊,齐纪,你要说什么?”秦浩只觉得这老大姐好磨蹭,耽误他听齐纪讲末日真相了。

至于是否会忘记,他只觉得根本无所谓,反正齐纪都会考虑好的。

齐纪用眼神让小孩别那么着急,尝了两口梦中的酒,随即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宇宙终有一天会进入黑暗时代,恒星都是有寿命的,几百亿年后,所有恒星都会熄灭,而能诞生恒星的物质也只会越来越少,最终,宇宙中一颗恒星都不会再有。”

秦浩莫名想起了小学课本上,“杞人忧天”的故事。

古时有人担忧天会塌下来,大家都说这是无稽之谈。

哪有人会去担心几百亿年后的事啊。但是这和太阳消失有什么关系?

“这样吗……但恒星熄灭之后也不是完全消失了吧,它们还有残骸,像超新星爆炸之后剩余的物质,或许都能形成好几颗恒星。”陈育思考道。

过了两秒,未等齐纪开口,他自己便反驳自己道:“确实,恒星的能量只会越来越少,就算残骸能演变几代恒星,最终也会完全熄灭。”

兰椒苒注意的点与两人不同,眉头一皱,问道:“这好像没什么可保密的?为什么要让我们记不起来。”

齐纪没有回答兰椒苒的问题,只是继续阐述道:“但是,宇宙中是存在智慧生命的,它们预见到了这个未来,那么,它们会如何做呢?”

答案直接摆在了每个人面前,但是没人开口。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仙女星系的恒星消失了,太阳消失了,答案非常明显。

“它们,有能力存储恒星,并且存储成本远低于恒星本身的价值。”兰椒苒分析道:“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会拿走所有能拿走的恒星,也包括我们的太阳。”

直至此刻,先前所有的信息终于串联了起来。

“原来之前问太阳特不特殊是这个意思!齐纪你是在提示大家太阳并不特殊。”秦浩也听懂了,顺带着想明白了之前没想明白的问题。

额,其实,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想让你们找找太阳有什么特殊之处的。齐纪没好意思坦白,索性厚着脸皮承受了秦浩崇拜的目光。

“可是,这也没什么可保密的。”兰椒苒不依不挠。

她对记忆将会被抹除这件事格外在意。

齐纪依然没回答,接下来的话,就不适合他来说了。

他操控起上首位的“宇宙”先生,缓缓开口道:

“其他宇宙里,并未出现这种灾难。”

它的声音很平淡、普通,就如同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但那声音里,却又似乎藏着无穷的嘈杂,像是浪花的边缘,水波碎成无穷细小纹理,破碎了虚空。

这种感受,自然是齐纪刻意制造的,自己可以从神位上脱离,但依然需要一个来镇场子的东西。

这声音,让人忍不住感到恐惧。陈育顿时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上首位一眼。

刚才几人聊的欢快,都快忘记了桌子上还坐着这位。

秦浩相对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只是略微皱眉,捂起耳朵。

更让众人惊讶的,则是它话里的内容。

其他宇宙,这意味着什么?

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宇宙。

“您,是从其他宇宙过来的?”陈育看向齐纪,恍然大悟道,似乎感觉许多疑惑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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