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熇嫣正在酒店的大门口等出租车。她侧身张望着,细长白皙的脖子绷得很紧,与连衣裙的柔和线条,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博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师妹,别等出租车了。在益州这里,这个点不好等车。走,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算了,师兄,喝酒不开车,你还是回去继续喝。我打的就行。”
李博狡黠一笑:“我可没喝酒,我的分酒器里都是矿泉水。不喝酒,才能当司机。我盼望着当你的专职司机,盼望了好久了呀!”
花熇嫣当然不信:“矿泉水?我不信。”
“只要一张软妹币,塞给服务员,我想要什么度数的美酒,就有什么样的美酒。”
师兄一贯油嘴,花熇嫣哪里肯信?
“怎么还不信?你来闻闻有酒气吗?啊——”李博坏坏一笑,大张嘴巴,向花熇嫣呵气。
“嗯~恶心,恶心,好了,别闹了,我信了。”
“哈哈,我的车在那株芙蓉树下,小师妹,咱们走着——”
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车,静静地停在芙蓉树下。流线型车身,微微翘起的尾翼,宽大的轮毂,闪耀着银光,诱惑着经过的路人向它行注目礼。
李博拉开车门,把腰一弯,笑嘻嘻地:“小师妹请上车…”
花熇嫣摸摸车窗,拍拍车顶,惊奇地说:“你的宝马跑车?师兄,你混得牛掰啊。“
“什么牛伯马伯,别大惊小怪。快上车,我的腰弯得都酸了。你不心疼师兄我,也就算了,你还得赶飞机不是?”
花熇嫣卸下双肩包,一侧身,坐到副驾驶位置上。李博关上车门,吹了一声口哨,欢快地从车屁股绕过去,随即坐进了驾驶座位。
“益州这鬼天气搞得车里这么热…提前打开空调就好了。”李博小声嘟囔着,先打开车窗,通通风。
他看到花熇嫣的双肩包就放在腿前,就一指后面:“把背包放后面吧,要不你伸不开腿。”
“不用,这样取东西方便。明天就答辩了,路上我还想再看看论文。”
“要不是你着急回去,我一定陪你好好逛逛益州城。熇嫣,你系好安全带,咱走嘞——”
李博话音未落,啪嚓一声,一坨稀稀的鸟粪,落在挡风玻璃的正中。鸟粪摔得支离破碎,就像一朵快要残败的菊花。
花熇嫣吓了一跳,李博赶紧拨动喷头开关,用玻璃水去冲洗鸟粪。
他刚冲洗干净,又是一大坨鸟粪,落了下来。这一次摔落在花熇嫣的面前。这坨鸟屎里有白的、有绿的,更多的是黄的,沿着挡风玻璃向下溜,就像一朵半开的向日葵,耷拉着脑袋。
两人对视一眼,李博解嘲一笑:“小鸟也想留住美女啊,不过方式不太讲究。一看手法,就知道是只大呆鸟。”
花熇嫣微微一笑,示意开车。
这时候芙蓉树上传来几声鸟叫:“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鸟叫声奇怪,花熇嫣从来没有听过:“师兄,什么鸟叫声这么奇怪?”
李博没有回应,紧皱眉头,一副凝神倾听鸟叫的神情。
花熇嫣一推他的胳膊,李博才回过神来:“这是鹧鸪,它这是发声报警,不让你走呀。我担心你旅途…”
鹧鸪?花熇嫣当然听说过。
她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到鹧鸪的叫声。居然和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花熇嫣沉浸在惊奇和喜悦中,忽然听到李博又念了一句诗:“空林日暮鹧鸪啼,声声叫到行不得。熇嫣,最好你今天别走。答辩能不能延一延?”
他刚一说完,看了眼花熇嫣,又解释说:“哪怕延到明天下午也好啊。你住一晚,坐明早的飞机,还是我送你。我这就给你在博舍定个大房间。”
李博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定酒店。
李博一向没正形,忽然一本正经地念诗,还要为她定酒店,让花熇嫣的心陡然悬了起来。
她小声说:“别装神弄鬼的,快开车。是哥哥行不得,我不是哥哥,我必须赶回去。”
李博又劝:“博舍是最好的酒店,离我们很近的,师妹你会喜欢的,就住下吧。”
“开车——”
宝马跑车滑出酒店门口,车屁股一甩,钻入车流。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车内唯有低低的风噪和偶尔轰鸣的马达声,那是李博在奋力超车。小车顺利通过市区拥挤的街道,拐上机场高架路,李博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双手抖了两下,改为单手扶方向盘,顺便长长松了一口气。
“师妹,其实,刚才你应该和马院长喝一杯的,别误会啊,我是说以茶代酒。”
“你是说喝第四杯吗?要我确认可以接受辅导员的职位?”
“这那里是职位的事情,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马院长在进行服从性测试吗?哎,不是师兄说你,现在与哲学相关的工作多难找。你是单身未婚的哲学女博士,放眼看去,有几个高校愿意要?本来一杯茶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这一闹,又要多费周章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愿意喝。这才第二次见面,他居然敢当众开黄腔。什么东西!色鬼!我找工作有一个原则,绝不委屈自己。”花熇嫣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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