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碎了我的碗,还差点把我的铺子拆了,那几个人死了,只有你还活着,所以只能要你赔!”

仇九千嗤笑道:“好好好,赔,等下全烧给你。”

故弄玄虚。

先吃我一刀!

天上一轮弯月高挂,仇九千一柄弯刀向前挥出,一旦下了决定要杀人。

那就挑近得先宰!

赵仙鸣右腿后撤,拉开一个古朴拳架,竟是以拳碰刀,一拳击中直奔眼前的刀身,刀身弯曲回弹,发出金属特有的嗡鸣声。

仇九千一个大意,刀柄脱手而出,斜斜飞出去。

少年欺身向前,拳法大开大合,仇九千招架几招,被一拳击中胸膛,整个人倒飞出去。

六子整个人惊愕万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匪盗仇九千,就这么被少年打飞了出去?

青衫赵仙鸣朝着拳头吹了口气,朝着六子和善一笑,“商量个事。”

六子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少侠有事请说。”

“赊命人是吧?我把他绑了,你送去换钱,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人在江湖飘,会苟才是王道。

出风头的事,咱不干。

要不是他们几个打架,弄坏了铁匠铺的大门,还打散了竹篱笆,老头留下的那把竹躺椅也被踹成竹条了,赵仙鸣才懒得管这档子事。

就出门买了个肉烧饼,带了一碗羊肉杂鱼汤,全当晚饭,结果回头一看,家差点被拆了。

不能忍。

“行不行?吱个声!”

六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木然点头,“好…”

仇九千只当是大意,揉了揉胸口,又捡起长刀,快速奔跑起来。

夜色中月光如水倾泄,照亮那柄微微发亮的银刀。

月黑风高,吾好杀人。

“刀?我也会用,你刀借我一用。”六子恍然间看到挂在腰间的制式长刀自行出鞘,那少年不知道怎么就握在手上了。

许是天黑没看清吧,六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赵仙鸣握住长刀,手指轻抹刀柄,手腕一动,跟仇九千对起刀来。

六子努力睁大眼睛。

月色朦胧中,看不清两人具体过了几招,只听到刀与刀碰在一起清脆的撞击声,以及有人吃痛惨叫的声音。

六子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人,这下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等到两人分开,六子感受到腰间一阵风吹过,再摸,刀已经自行归鞘。

青衫少年余音袅袅,“记得把银子送到城西铁匠铺。”

已然不见身形。

赊命人六子身前,跪着不知生死的仇九千。

手脚皆软,显然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

………

赵仙鸣回到铁匠铺,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梦中。

梦中。

真观二三六年。

王朝大地下了第一场雪。

铁匠铺温暖的炉火温暖了整个冬天。

青砖瓦房外大雪飘洒,呼啸而过的北风吹动了窗户,吱呀吱呀。

一个十岁的小乞儿被原铁匠铺的主人收养,画面从一碗热腾腾猪肉炖粉条开始。

“慢些吃,不够还有。”头上布满霜雪的老爷子抽着旱烟,眯着眼睛看着男孩。

男孩小心拿起筷子,眼神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那个老头。

视线余光皆是那碗油光浓郁的猪肉粉条。

男孩不敢相信,这可是满满一大碗啊!

都是自己的?

凌乱的画面一转。

三跪拜,递茶,磕头。

“愣着干吗,还不快叫师傅?”

“师傅!”

两条细细的胳膊抡动大锤,跟着小锤的节奏夯在通红的铁件上。

男孩气喘吁吁,但认真执着。

“仙鸣,跟上节奏。”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师傅,我感觉你的小锤轻快些,诺,大锤给你,我们俩换换…”

“臭小子,刚刚学了点皮毛,就想着做师傅的活?小锤虽轻,可没个十年八年功夫…你啊,还不行!”

“师傅,你中午…没吃饱吗?小锤都拿不动啊?”光着身子汗流浃背的少年挥动大锤砸出一个又一个火星。

老人小锤的节奏却渐渐跟不上了。

没有生气,只是摇头笑骂一声:

“臭小子…师傅,老了。”

抽着旱烟的老头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一窍不开,拳脚功夫耍得再好,也只是花拳绣腿,怎么办,怎么办…”

思索了一会,轻磕烟灰,老人下定了决心。

“也罢,顺手而为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休息了。”

“师傅,有事吗?”

“仙鸣,看着我!”

一指点眉心,大梦知几秋?

三十六窍冲天关。

生死一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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