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漫天,园中开着怒放的红梅。稳婆在指挥着一众丫鬟婆子们烧的烧水,备的备金剪。水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地雪地里踱来踱去,大冷的天,他却分明急得汗湿衣裳的程度。园外的长廊外一个粉妆玉砌的男娃在家仆的带领下正朝这边匆匆赶来。他走得急,一不小心就打了个趔趄。后面的家丁一边追上他一边喊:“小祖宗!你慢点跑!“彼年彼时,十岁的风影还是个少儿郎。但眉宇间已隐隐然有英气!“你快点!我要赶过去看新出生的妹妹!“他一大早就在自己住的厢房内等着下人来通知他,因为早些天就听水王说了,临产期就是这几天,他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作伴儿,也过过当哥哥的瘾。因为在水王妃十月怀胎以前,这偌大的水王府就只有他一个儿郎,人人都比他大,除了下人,个个都管着他。他自幼父母双亡,今上瞧着他可怜,又念他父母当年曾为先皇打下江山,战功卓着。加之水王与风影的双亲曾是忘年之交,是以,他两岁上父母相继离世之后,就被今上送去水王府寄居,水王成婚虽早,奈何先王妃并无所出,是以,将风影当作掌上宝,并不仅仅当他是至交好友的子女辈对待,竟视如己出。风影自四五岁开蒙,水王请了极好的儒家大学,授他课业。自己还亲授风影内功心法。几年前,先王妃不幸离世,本来并无续弦的打算,但,身在朝堂。有时候,婚姻家族之利益,并不由自己一人说了算。皇上当年是结拜兄弟,江山未稳时,自然重情重义,一旦龙椅坐得稳实了,兄弟手足,也便只是说说罢了,君是君,臣是臣,水王虽久在边塞,久经沙场,却不是一个只知马上不知天下的粗人,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因此,当皇帝跟他说,希望他能纳自己家的远房表妹为妃时,水王连声答应。无论旁人是否心知肚明,水王自己个儿是知道的:皇帝对于一同打下江山帮自己平过叛乱的这几个异姓王,表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头哪有不忌讳的道理?必须得人手一个有自己信得过的眼线,才能在那龙榻上睡个囫囵觉。否则,不定哪天,就会一惊一乍,像当年的曹阿瞒一样,深夜梦中杀的了!几个异姓王爷里头,水王功绩最盛,年纪最长,是以,给他撮合一门婚事,那是皇帝的大大的优待了。水王是拎得清的。本来想着是相敬如宾过完这一世。谁承想,这世上不乏是先婚后爱的佳偶。这一位新王妃,虽是授上意而来结姻缘,人品却是极好的,对于水王这位夫君,是有着实打实的敬意和顺从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特别是经历过大战小战,身经百战的人到中年的直男王爷,两个人这些年来竟也修得伉俪情深。这不,眼看着进门以后几年,新王妃就怀上了。虽不致是老来得子。但,终归是,大喜过望之事。这几年,皇上是越来越脾气大,猜忌之心也是日盛。水王就更加深居简出。只想守着妻儿平稳到晚年。宫里派了几拨太医过来请平安脉。都说是个千金。他更加欢喜。因为若是生了个儿子,日后还要作长远打算和长远防备,生个女儿倒是无妨的。正在这样前思后想着,突听到房内稳婆喜不自胜地说:“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生了个俊俏的小郡主!“他这当儿刚要推门进去瞧,却看到风影朝他向风一样奔过来说:“可是生了个妹妹?“水王笑着拉着他一起进房说:“却是生了个妹妹,你这下可有伴儿了!“稳婆急急忙忙给水王道喜:“给王爷道喜了!“水王妃躺在榻上,身子很是虚弱,但心里头眼中是欣喜的。
“你辛苦了!好生歇着!“水王嘱咐下人把婴儿抱好,自己坐在床头陪着王妃。那风影此刻旁的事皆不管了,只是紧跟在婆子后面,看她刚出生的样儿:粉嘟嘟的,眼睛似睁不开的样子,小小的一团儿。“原来刚出生的娃儿竟是这么小!“说来也怪,那小郡主,刚出生的时候,还哭了两嗓子,待到被丫头婆子们用净水收拾妥当,抱在襁褓中时,见了风影,却是不怕也不闹的,竟咧着嘴儿朝他乐!风影更是欢喜极了,便道:“她可是认得我?“ 婆子和丫鬟们就笑了:“小王爷是斗趣儿!自然是认得自家哥哥的!“
风影更是欢喜:“可能给我也抱一抱?““那可不成!“月嫂儿是临盆前半个月就请了来的,熟手得很:“必得等小郡主足月了小王爷你这兄长才可抱得她,现在她小胳膊小腿的,绵软得很,一不小心就会伤着。可不敢抱的!“风影听闻,也不恼,笑嘻嘻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手指,果然是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的棉花朵一样的。那小郡主竟跟像是前生相熟一样,被他用手一戳,竟咯咯笑了起来,风影的心都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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