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义将双手伸到清澈见底的湖水里捧起水来,然后仰起头,饮下这沁人心脾的甘泉。他又用水洗了把脸,才回到沙滩上坐下。他双手扶在额头上,细细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领教了坏索尔精神浸染的能力。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那魔头何时潜入了他和史蒂芬的对话,还成功地赢得了他的信任,接下去整个对话就被坏索尔主导了。那魔头就像一块磁铁,而他就像一枚铁钉,坏索尔的磁场控制了他思考的方向,他甚至没有挣脱的能力。他想着便觉得后怕,要是那一瞬间保护他的索尔没有敲他的额头,他一定再次成为了那魔头行尸走肉般的傀儡。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宇宙之君已赐给他得胜的能力。
他十指相扣,放在唇边,默默地献上感谢,然后他小声说:“请您帮助我回到法尔森他们那里吧。我不知道那魔头还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但是我愿意把自己交给您,请您帮助我做正确的决定。”
星义终于有片刻安静的时间单独对宇宙之君说话,他把自己对脱离集体的懊悔和对未来的苦恼都说给他听,他在倾心吐意之后心里再次变得轻松宁静,就像眼前那一片静谧的湖,波平如镜。
“真是无聊透顶!”史蒂芬又开始大声喊叫,“你怎么还能呆得下去?我告诉你,如果有地狱,地狱和这该死的星球比起来简直是天堂!这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逼得我酒都戒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啥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是湖水和椰子树,有什么好看的!”
史蒂芬一边骂一边走到星义身边,星义闭着眼睛,没有搭理他。
“哟,我说,曾经理性的和平战士现在也要靠祈祷度日了?这星球也把你逼疯了吧!你的祈祷对象在哪里?他要是有本事,现在就可以救我们回地球吧!”
星义睁开眼睛无奈地看了史蒂芬一眼,这么长时间以来,史蒂芬竟没能领略马赫拉的优美,也没有获得和贝尼之间的友情,对于宇宙的历史,他也毫无所知,星义为他感到惋惜。星义觉得此刻史蒂芬的心里一定充满了烦躁和恐惧,就像他当初还不了解贝尼时一样。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可怜史蒂芬,曾经对他的憎恨,早已不在了。
“马赫拉是我人生中到过的最美丽、最纯洁的地方。”星义对史蒂芬说,“这里有遮天蔽日的热带森林,广袤的草原,连绵的山脉和友善的动物。那些外星人非常善良,当初飞船爆炸,夺去了我的双腿,但是他们有先进的技术,帮助我恢复了健全。史蒂芬,你就不能相信他们······”
史蒂芬立马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你刚才怎么没告诉我你腿被炸断了?让我看看。这下完蛋了,它们肯定破译了你的遗传密码!要是它们对人类发动生化战争,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小子,你这下麻烦大了,就算埃维斯博士和杜肯将军放过你,维和部队也会亲自把你解决掉!”
星义叹了口气,他感觉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又无知又固执。他知道史蒂芬此刻油盐不进,于是他放弃了辩论,仍旧闭上了双眼。
史蒂芬继续说着他想象中外星人的邪恶,显得格外聒噪:“你这个头脑简单的人,这些外星人明摆着欲擒故纵,给你点好处你就对它们感恩戴德,最后它们就会借着你毁灭全人类!它们中竟然有人会讲英语,真是对地球蓄谋已久!小子,你别执迷不悟啊,它们缴获了我们的枪,我们手无寸铁是没有胜算的,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才能从这个星球上逃出去。”
星义打了个哈欠,史蒂芬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他伸出右手,用手指在沙滩上涂鸦,他画出贝尼的外形,又画喜翁。他用力涂着喜翁的尾羽,忽然他的指尖碰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他把浮沙抹去,竟从沙子底下挖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金色钻石。
他愣住了,史蒂芬也停下了烦人的独白。这块钻石通体散发出金色的光泽,而且晶莹剔透,里面自然形成的纹理清晰可见。星义将这纯净非凡的钻石托在掌上,阳光透过钻体均匀地散射在他的掌心,竟没有留下一片阴影。
史蒂芬一把夺过星义手里的钻石,对着太阳端详起来,然后他把钻石送到胡子拉碴的嘴边,用力咬了一口。他瞪大眼睛,抬起眉毛,惊呼道:“嘿,这是真货!”接着他蹲下身,在星义发现钻石的地方继续向下刨,沙滩下面竟出现了大量的金钻,还有不少粉钻、蓝宝石和绿宝石散落其间。
“小子,你真是个天才,发现了这块宝藏!”史蒂芬对星义说,“我呆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沙子底下埋着这么多好东西,真是守着金库喝西北风。”
星义站起身,他往远处走了几步,再次挖开沙滩,发现沙子下面同样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钻石。他试了许多个地方,无一例外都铺满了钻石。他惊诧不已,这里不能叫做沙滩,而是名副其实的钻石滩了。他手里掂了掂一块苹果般大小的粉钻,觉得它比地球上的光明之山钻石更沉重,比非洲之星更价值连城。非洲月海矿石基地的稀土矿在这片钻石滩面前变得逊色黯淡,此刻星义眼前的钻石多如天上的繁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灿烂且妩媚。
但让星义纳闷的是,贝尼们竟不青睐这样的宝地,还将史蒂芬关在这仿佛银行金库的地方。
史蒂芬将大把钻石抱在怀里,甚至把一些体积较小的钻石塞进裤衩里。他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到星义身边,向他挑了挑眉毛,试探性地说:“兄弟,要是我们把这些钻石带回去,世界首富肯定非我们莫属了。”
“一块搞定太空海盗,”他说着把一块金钻摆在星义左边,又把一块粉钻摆在星义右边,“一块搞定联合国维和部队。”史蒂芬又把一块蓝宝石放在星义正前方,说:“再一块保证全家人这辈子吃穿不愁,在加利福尼亚的海边买栋别墅,游艇和私人飞机,要什么有什么,你不是人生赢家吗?”史蒂芬绕到星义面前,在他眼前晃着金光灿灿的钻石,接着说:“只要我们能合作从这里逃出去,等到了地球上,一切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似乎有什么在试图撩拨星义的心,他意识到那个魔头又回来了,与此同时,他在脑海里听到另一个声音对他说:“跑。”
于是他瞪了史蒂芬一眼,说:“我不会拿马赫拉上的任何东西。”然后他丢下手里的钻石,扭头就跑开了。
“你的口袋能借我用一下吗?”史蒂芬冲着星义的背影喊。
“闭嘴!”
星义在靠近能量场壁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感到有些焦急,难道法尔森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吗?突然有东西砸到了他的背,星义回过头,一块钻石滚落在他脚边,这时史蒂芬又朝他扔了一块钻石,被他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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